“张尚书在浑天仪注中有言:浑天如鸡子,地如鸡子中黄。”
一间颇为宽敞的木屋内,木央身着宽袍,手里举着一个小木球,对着底下的大大小小的学生侃侃而谈。
“地如中黄,亦为球体,所以若以浑天说所言,我等实是站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之上的,而这球体,可称之为地球。”
看着底下皱眉沉思的众学生,木央握着木球掂了掂,眉头一挑道。这种天文道理,对于一般人来说,极其反常识,可是底下众多学生却安静如初,并没有引起多少讨论,盖因这些学生来此之前,对浑天说就有所了解,故而没有谁站起来反驳木央言辞的。
“而在浑天说地球的基础上,我等可以在地球上划分出经纬两种刻度,用于标明方位。”
说到这里,木央稍微顿了顿,从前的浑天说其实对于普通民众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可是地球的经纬度使用,那可就涉及到对于天文理论的实际应用了,这也是天文让木央目眩神迷之处。
“刻线南北为经,东西为纬,交点极为坐标。”木央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示意学生们注意,他的言语从容,这些从前公孙度耳提面命的知识,此时已经能够被木央融会贯通,且顺畅的讲授出来。
“而人居于地球,要想知道所处位置,只需测得两种刻度即可。而测量这两种刻度之法,自古有之,古人测量日影之长短,从而推算天与地的交汇变化。而到了如今,有了更加简单的法子,即钦天监的牵星法,其可测纬度。”
说到这里时,木央看向台下,见到众人脸上皆有疑惑之色,知道纯理论对于这些人来说太过抽象,于是点名道:“王继,你来给大家演示下,如何测量纬度。”
“喏!”台下的王继收起了从前的玩世不恭神色,恭敬的行礼后上台,拿起台上的器具一一给在场之人演示起这种由海上星板转变而来的测量办法。
虽然时间乃是白日,但是木央显然对此早有准备,指着头顶让王继测量,木屋的顶上有一副星图,是木央叫人临摹兰台经典而来的巨作。
王继站上台,先是旋转一圈,寻找自己熟悉的星体,口中念念道:“星体万千,而其中最为重要者,乃是北斗。以其为标,可测纬度。”
“将板平举,延申自天际.....”
台下的史清听得抓耳挠腮,什么地球,什么星图,什么北斗他完全没有概念,可是碍于必须要学会这门识途定位的手艺,他还是耐下性子眼睛死死盯住台上的少年,看着他如何测量数据。
史清本被公孙度派到群牧监管事,可他自己闲不住,不喜牲畜繁育,想要从事老本行,贩马【抢劫】、通商【销赃】,并且主动申请前往幽、并二州的北方边境充当细作,为公孙度刺探消息。
谁知他的申请打上去,草原没有去成,反而被派到这个劳什子羽林营,学习天文地理来了。
可怜史清做了大半辈子的厮杀汉,头一回进学堂,还是学习最为难学的天文,就连他的上司秦奉都以为此人会半途而废,却没想到这厮理论不行,实操却是个大牛,台上的老师讲一遍,操作一遍,此人就能立即学会,重新复刻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他咬着笔杆,纸上全是鬼画符一样的涂涂抹抹,他虽然学问不行,但是多年在北地草原厮混,对草原边境的地理相当熟悉,而且从商旅那里学了一些观星识途的法门,此刻与王继这小子来自海上的法门相互照应,颇有收获。
“啧啧,想不到针在磁石上摩擦就能成为指南针啊!有这玩意,谁还用司南啊!”
他手里捏着一枚小巧的水晶圆盒,其内里含有一枚一端涂抹朱红的指针。正是郡府新制的指南针,使用糜家水晶制作的镜面,里面是带磁性的铁针,是公孙度所想起的最便宜制作指南针的方式。
“唔,有了东西南北的方位指示,加上纬度的位置标识,草原之上就很难迷途了。只是可惜,若是能够测出经度就更好了。”
史清的眸子看向北方,他知道公孙度让他们这些人学习这些知识的缘由,一旦掌握了天文定位之法,他们就能绘制出一版更为精确的地图,从而让征伐草原的大军再无迷途之忧。
.....
就在史清拿着指南针沉思的时候,公孙度也正手持指南针思考。
“这里,到这里,这条直线。记下来,给附近的农庄下达任务,优先砍伐这条线的树木,唔...干脆对于这条线的树木砍伐给予高额补贴,无论如何,这里一定给我开出条直道来。”
公孙度一面手持指南针,一面拿手指对着地图上的位置点了点,对着身侧的秦奉的命令道。
冬日沿着冰面行军时还察觉不到,一旦到了开春,冰化之后急需陆上运输通道的公孙度才意识到,玄菟郡到辽东郡的中的大片空间,竟然被密林所占据。
以往还无所谓,两郡的物资交流靠着辽水已然足矣,可对如今两郡在手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