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响遍四野的鸣金声回荡,严方抬头,就看到那些出营的高句丽步兵闻声,正在互相掩护着后撤,阳光照耀下,闪烁甲胄、兵刃亮色的队列正在缓缓缩回营垒,就像巨兽缩回了自己的钢铁爪牙。
“轰隆隆”
汉军马队见状,士气大盛,远远的提起马速,奔腾的气势积累,朝着那些撤退过程中的高句丽步兵冲击而去,试图造成对方的大崩溃。
“嗖嗖嗖!”
步兵阵中密集的箭矢飞来,打消了骑兵一次又一次的妄想,前排分外坚定的长矛阵列,有力的将汉骑拒挡在外。
“呸!还真顽固。”
被高句丽步兵坚定意志搞得灰头土脸的张敞勒马,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句。这些高句丽步兵被高伊夷模视为国中精锐,其无论是战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是高句丽国中的拔尖,并非张敞想象中可以一击击溃的类型。
“撤!”
眼见着高句丽步兵开始依托营寨工事与汉军对射,并未做好攻坚的汉军骑兵碰了一鼻子灰,张敞见状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望了望后方的中军旗帜,颇为无奈的下令道。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线洒落天地间,将遗落在战场上的兵甲照耀得犹如黄金。
“哧”
收拾战场的汉军步兵上前,对那些幸存的高句丽伤兵补刀,推进的汉兵避开对方身体喷出的鲜血,刀尖入肉,以更为快速的方式结束了对方的痛苦。
严方注视着那些兵卒簇拥着上前,将白日里的战果清点,尸首、兵甲、箭矢、牲畜,可用的不可用的,统统被运回营中。
“嗖!”
“杀”
隐隐有箭矢破空声响起,接着便是压抑着的厮杀声,兵刃交击的声音交替着这片不大的原野上响起。
有胆大的高句丽人试图将他们的尸首抢回,发动了数次小规模的突击,皆被严阵以待的汉军打了回去。
“司马,有肉汤呢....”
亲兵快步上前,给严方捧来一碗满是肉块的食物,稚嫩的脸庞满是对手中肉食的喜悦。
“啧啧,又是马肉...”
严方扭头,一把接过食物,先是嘀咕一声,然后微微仰脖将肉块连带汤汁一股脑倒下去,囫囵咀嚼了几番便就下咽。接着他抿了抿唇上的油花,感受腹腔的满足感,他拍拍些微鼓胀的肚子,对那些战场逡巡的兵卒大声道:“都给我麻利点!今晚都有马肉吃!”
“喔喔!”
四周兵卒闻言欢呼起来,此时吃肉尚且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由不得兵卒不高兴。
汉中军大营
张辽立在箭塔之上,透过重重营垒,望向对面的高句丽大军,面无表情,眼神坚毅,盘算着高句丽统帅的下步行动。
尽管他做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态度,但是在张辽自己的预计中,对方已经进入了灭亡倒计时。
在后路被汉军切断,野战也无法决胜的境况下,高句丽唯有依靠营垒抵抗作为自保,方可存续。张辽根本不需要对他们发动多大的冲击,只需要如同今日这般的短促交战,不断降低对方兵卒的抵抗意志,消耗营中的物资积存,便可以用最小代价不战而胜。
今日高句丽步兵表现出的战力让张辽颇为吃惊,这些人的战力犹存,战斗意志亦不缺,正面厮杀并非上策,占据绝对优势的张辽筹谋着,回头对营中属吏道:
“来人,征集器具、民夫前往此地,给我沿着包围圈挖壕沟,困死他们!”
高句丽大营
高伊夷模在然人的陪同下巡视诸营寨,不停对那些一脸疲态的高句丽兵卒打气,鼓舞其奋勇杀敌。
只是,兵卒脸上的勉强笑容缓缓消散,振起臂膀颓然落下的场景,以及那些伤兵响彻在耳畔的痛呼都让高伊夷模脸热不已。
“王!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昏黄的油灯下,然人眼睛死死盯住高伊夷模,手掌覆盖住高伊夷模些微颤抖的大手,咬牙劝道。
“真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油灯下,憔悴的声音隐隐传出,带着不甘与庆幸。
翌日,两军罢战,营寨前除了不停叫骂的兵卒,以及那些在原野上肆意撒欢的汉军游骑制造的声响以外,并无其他动静,天地间静谧无声,就连往日里烦躁的鸟叫虫鸣都消失无踪。
高伊夷模望着波光粼粼的小辽水河面发呆,任由长条形的亮斑晃着他的眼睛。
波涛不时拍击着岸边,野花烂漫,他胯下的骏马贪婪的咀嚼着身下的水草,绿色的汁液滴落在他的衣袍上,他也丝毫不在意。
远处,兵卒砍伐大木的动静声响起,铁器与木材碰撞的闷响,如鼓点般回荡。
嘴里的燎泡数量更多了,疼痛让他不愿意说话,变得愈发沉默,高句丽新王日渐消瘦,从前合身的衣袍当前变得宽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