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喧闹不停的居民区里。
自宫城而出的宫卫列出严整的队形,向着居民区推进,沿途将那些释放出兽性,仍旧不愿收敛,正在拿火把放火的,或者举起武器施行杀戮的兵卒,一一驱逐,或敢抵抗者,皆被当街斩杀。
就在这些高句丽民众以为宫卫是来主持道义的时候,这些侍卫们却对那些稍有秩序的,拿着刀进行恐吓,不流血的抢劫熟视无睹。
一时间,哭喊声更大了。
“不许哭!”
军官见状,想起了高伊夷模的命令,提起刀鞘,向着一侧以头抢地,哭喊连天的青年击打而去。
“啪啪!”
精美的刀鞘在军官的挥击下,让哭喊的青年嘴唇青紫,牙齿掉落,没几下便血肉模糊,青年伏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哭声,空气中只剩下压抑的闷哼。
“哼!”
军官收回刀鞘,看了眼上边的血迹,脸上露出鄙夷。于是他踏着眼前青年的身子,弯腰拿着沾满此人的鲜血的刀鞘在他的衣服上来回擦拭,直到毫无痕迹才算满意。
随着军官的示意,身后那些宫卫有样学样,以粗暴而高效的方式,将居民的哭喊声,生生给逼了回去。
远处的部落兵们,本来还因为宫卫的出手而严阵以待,随时应对宫卫们可能的突袭,此时见到这种场景,便也知晓了双方的默契,不再纵火、杀戮,开始进行更为纯粹的劫掠。
高伊夷模继续前行,来到王宫的西侧的一处偏僻地方,这里居住着他的谋主,此人奇谋巧思颇多,为之前高伊夷模只身归来,费心稳定局面的过程中,出了许多力气。
“先生!高伊夷模来访。”
摒弃掉左右护卫,高伊夷模在门外恭敬拜见道。
“殿下不必多礼!”
从木屋里走出一名身材中等的男子,声音沙哑,脸部遮掩在高高的黑布斗篷下,他先是对着高伊夷模回礼,然后领着高伊夷模进入木屋。
高伊夷模虽然身为一国之主,此时却没有一点傲气,他一丝不苟的行礼,尽力将每个动作都做到位。
临别时然人最后的话语,始终回荡在他的耳畔,欲要富强,首要的便是得人。而眼前的来自汉地的,自称薛文的文士,便是他心中不俗的大才。
“哦?先生在看地图?”
刚一踏进木屋,高伊夷模就被铺满地板的舆图吸引了注意。此刻它们都被展开,有规律的摆放在一起,看起来更为直观。
“嗯!”
薛文的声音沙哑,像是卡着一颗千年不化的老痰,这使得他习惯性的不愿意多言。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声。
高伊夷模正要问其中的原因,就见薛文从堆满竹简的案几上拿起一张布帛,递给了疑惑的高伊夷模,口中淡淡道:“殿下,此乃我为殿下所谋,应对公孙度之策。”
高伊夷模对薛文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注意到薛文在提起公孙度这个名字时,声音有着明显的转变,那是强压情绪所致。
没有理会薛文的异常,高伊夷模举着布帛,急不可耐的看了起来:
“一策便是集兵,组织高句丽国中精锐,包括南方、北方边境的守御兵卒,集中优势兵力来应对公孙度率领汉军,以避免可能到来的灭国之危。”
高伊夷模暗自点头,这一策在首次会见薛文时,他就提出了高伊夷模当前的危机,便是手中的兵力不足,无兵,无法镇诸侯,无军,不可统一国。所以他才有了传递王命到各地,召集国中贵族、境内部落来到国都集合的举动。
“二策是依赖地利,行坚壁清野,利用汉军异国作战的地利劣势,派遣骑兵骚扰迟滞汉军进度,或断其粮道使其不战而退,或节节抵抗,小城可以投降可以后退,大城必须坚守,以此疲敝汉军,给高句丽集合国中精锐进行决战争取时间。”
“三策是等待天时,五、六月是高句丽的雨季,马赀水涨之时,于上游设堰,水淹不通本地地理的汉军。即便汉军识破水淹之策,也可依靠涨水带来的国内城城防优势,抵挡汉军的攻击。”
“四策是行外交,公孙度者,非一国之主,其人不过是汉地一太守而已,在郡中杀戮豪强胡作非为已经犯了士人众怒,而今擅开边衅,导致汉高两国大战。
听闻游走刺史刘虞,性温和,与诸胡亲善,不喜杀戮战争,公孙度所为必不被汉地刺史刘虞所喜。
殿下如若派遣使者前往幽州,以财货贿赂州府官吏,以国家大义说服刺史,以今后两国修好愿景许诺之,必可成事!
届时公孙度罪行揭发,或被迁,被黜,被杀,皆可去高句丽一大患矣!”
高伊夷模越看,眼睛越亮,特别是其中关于水淹汉军,以及外交上的策略,都给高伊夷模这一小国国主上了一课,他们从前在东北肆意妄为,还真没有将汉地中央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