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拔看着那些摆列整齐的黑灰色的铸造铁锅,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同时他对车队中的一些小型的铁制器具兴趣浓厚。
最后,他举着一枚黄铜手镯,看向身侧的薛西斯,用手比划着问:“这样的物件,整体是圆,一端要平,用铁打制。你能弄来多少?有多少我买多少!”
一侧的史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霎时明了这些眼前鲜卑头人的用意,这是要做马镫!
他们这次出塞,为了掩人耳目,商队的马匹都没有使用马镫,不少伙计骑马都是用绳套替代马镫,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鲜卑人这么快就发觉了汉军使用的马镫,并且如此重视。
想到这里,他小心回头四望,这才注意到,鲜卑骑兵们的脚下都踩踏着什么,仔细一瞧,那是铜、木所制的马镫。
薛西斯舔舔嘴唇,有些为难道:“铁器乃是汉地的官营之物,历来管制极严格,在下能够转运这些铁器也是费了许多功夫,大人所求,恐非易事啊。”
“哼!”慕容拔看了眼这位异族大胡子,冷哼一声,转头命令手下道:“拿来。”
立即,就有鲜卑兵卒上前,手里拎着个看着颇为沉重的小袋。
慕容拔接过,随意的将之甩到薛西斯的怀中,语气蕴含上位者的威严:“一万具,明年夏天,我要在此地收货。这是订金!若是毁约,哼哼,我保证,在这鲜卑草原上,尔等的商队走不了十里路。”
砰!
感受着怀中之物的沉重,薛西斯挑开布袋一看,顿时满眼金光,内里是能够晃瞎人眼球亮闪闪的金沙。
手掌电量一下,薛西斯心中估计,仅凭怀中之物,就能抵扣掉他此行的所有成本。
念至此处,薛西斯腰段柔软的弯下,用着谄媚语气回道:
“大人放心,您忠诚的仆人薛西斯定能为您带来所需的铁器,玄菟郡的官炉、襄平城的冶铁所,幽州的豪强私炉,只要有钱,定能满足大人要求。”
慕容拔见到这位薛西斯忙不停弯腰揖首,顿时露出笑容,欣赏他的识趣,挥手道:“办好这趟生意,今后有尔等的好处。今次你这商队的铁器,我全要了!”
随着慕容拔的下令,不待史清几人反应,当即就有骑兵策马靠近,身手矫健的他们三两下就卸了车马,在本地胡部的协助下将铁器转运回营。
一行鲜卑骑兵来得匆匆,去也匆匆,独留薛西斯怀抱金沙傻笑,和一脸愁容的史清目送马队远去。
慕容拔坐在马背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望着缓慢入营的两辆大车暗自得意:
“哈,李先那厮在渔阳的购买铁器被公孙瓒那小子一锅端,给今次发动战事带来不小的麻烦,我要是带着这批铁器回去,大人定会欢喜,东边新收的草场,是我慕容部的了。
唔,而且,今日这一闲子,说不定也能为部族新开拓一条财路。”
商队这边,史清看到鲜卑人走远,转头看到正在一粒粒数着金沙的薛西斯,上前抓住对方肩膀,厉声质问:
“你真的要卖给鲜卑人马镫?”
“哈?老史。”
薛西斯侧过身子,卸掉对方的手掌,小心的将金沙收进怀中,看着有些激动的史清后,整了整身上凌乱的丝绸衣衫,拍拍对方肩膀,学着史清习惯称呼道: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以我在汉地的根底,哪里能给他弄来那么多的马镫?还不是将消息传到上头,让大人物拿主意。”
听到薛西斯的辩解,史清顿时清醒,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想要道歉时就听薛西斯笑眯眯,满脸大胡子乱颤,用极为得意的语气道:
“而且,此次我西行归家,本就不打算再来这东方了,那位大人的好意,我薛西斯收下了,至于铁器,让他来安息找我吧...哈哈。”
史清闻言,无语摇头,心中都有些可怜那位表现得壕气冲天的鲜卑头人了。
“走吧,我等速速启程,前边就到中部鲜卑了,听说那边的南方离你的家乡并州很近。”
薛西斯对自己的言而无信不以为耻,摇头晃脑的炫耀片刻,又转身催促史清道。
叮铃铃
头马脖颈上的铃铛响起,史清甩动手中场鞭,鞭梢在空中炸响,马儿嘶鸣一声,拉扯着大车前行。
身后,商队伙计忙活着,将各种物件抛到车上,或小跑着跟上车队,或侧坐在车缘上,或骑上马匹围着商队游弋。
唳
天上的盘旋苍鹰鸣啼一声,惊得正好奇探头观察路过车队的野兔窜入洞窟。
草原茫茫,长长的商队渐隐入原野。
南方,东海洋面
帆面鼓胀,兜住南下的信风,船头不断击碎浪花,在风力的作用下,海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行驶。
梁荣站在船头,迎着扑面的水汽与狂风,一边指挥着水手调整帆面,一边手里拿着指南针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