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那些本地幽州骑兵的异样眼神,卑启眼睛没有停歇的四处打量着。
作为府兵的统领,卑启的马匹居于前面公孙模的身后,与另一名胡人骑兵军官并排着。
卑启自己想着心事,不忘与其搭话:“我说莫胡子,在看啥呢,怎的不吭声呢?对了,听说上次大战,你不仅立了功,还在战场上捡了个儿子回去养着,军中同袍都说你有福气。”
卑启看着一侧只顾着打量不曾出言的沉默胡将,口中巴拉说个不停,语气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莫胡子便是莫户,只因为长了一把大胡子,这便成为了他的外号,他自己也浑不在意,于是便就在军中流传了下来。
卑启自己除了在高句丽侵入玄菟郡时有过战功外,之后的战事中,统带民兵的他只能算是个过客,干些看押俘虏,押送辎重的闲散活计。
若非后来玄菟郡与扶余、高句丽有过摩擦,有过带兵经验的卑启作为府兵军官出动,立下了大大小小的战功,成为府兵军官系统中的标榜人物,这才有了这一次的蓟城之行。
莫户则不然,不仅多次作为阵亡率最高的斥候前出侦察,还在去年的柳城之战,立下斩杀乌桓头人的大功。
所以卑启对他很是服气,话语里也带着些调侃意味。
听见卑启提起家中儿子,莫户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浓密的胡须里少见的闪过一抹白光。
“呵呵,有这事,现在是家中老大,很能干,会骑马,会拉弓,等两年也能上马为主公上阵杀敌。”
莫户眯起眼睛,回忆起去年冬日里家中的温馨,哈丹并未因为莫户是攻灭乌桓的敌人而对他怀有敌意,反之,牧民中最底层出身的哈丹很快接受了莫户养子这一身份,迅速融入到了辽地胡部的生活中。
“就说你有福气,这么快就有儿子继承香火。”卑启笑着附和一句,随后不死心的继续问道:“对了,你看啥呢?”
“看百姓。”莫户闻言,眉头蹙起,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极少与人分享自己的心思,眼见卑启追问,只好言简意赅回道。
“嗯?百姓?有啥可看的?不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卑启倒是好奇起来了,提起缰绳靠近这位胡人军官,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这里的百姓与辽地不一样。”
莫户看着道边因为军队路过而或匍匐或躲避的幽州百姓,迟疑着回道,他的汉语很是流利,知晓自己的表达不准确,思索间忽地眼睛一亮:
“嗯,对了,就是辽地的百姓胆子要大一些!他们敢直视我等,一言不合甚至敢于动手,这里的百姓,唔,眼神飘忽,没啥胆子。”
“胆量?”
卑启闻声,抬头朝着那些道边低伏身子的百姓看过去,见到他们的猥琐样子,顿时反应过来,明了了莫户的意思。
同时此刻的卑启自己也霎时间明了自己为何会有将这些人部曲的想法,无他,这些人的眼神神态,与他们的家中的部曲太像了。
“在辽地,玄菟郡的百姓,家中或多或少有府兵,都是同袍,见到军队自然不怵。
而在辽东郡,那些庄子里的庄户们,一个赛一个的牛气,刀矛不说,上次我还见到有庄户摆出一列强弩出来。六石强弩,点钢箭头,光是摆出来,就让人发寒。
嘶,那场面,啧啧,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卑启联想到自己在辽地的遭遇,颇为感慨的附和道。
作为兵卒,能够让他们尊重的,只有同为强者的对手。
在辽地,那些眼神闪烁的,不敢与兵卒对抗的,从来都是来自高句丽、扶余、鲜卑的奴隶,这些人早就在战场上被汉军打破了胆。
“依我看,他们胆子小的原因,第一是没有靠山,第二嘛,就是自己实力太弱。”
卑启也不顾莫户的思索目光,自顾自的分析着,马鞭指点着道边的百姓道:
“莫胡子你是胡人,不了解汉地的情况,在这里,做啥事都要看你的靠山,若是你是那些豪门大姓出身,哪怕为人奴婢,对待平常百姓,也都是仰着脖子的。
这一点,就像咱们辽地,玄菟郡百姓有府兵子弟撑腰。辽东郡的庄户嘛,有农庄撑腰,不怵单独的兵卒挑衅。
至于实力,这倒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了,谁有了实力都有底气。
玄菟郡的百姓,除了府兵子弟外,家中谁不是练习些刀枪把式?有了武力傍身,遇到事也就有了底气。
辽东郡就更明显了,那些农庄有太守为后台,庄子里武备充足,土匪见了都要避着走。”
“哦,是吗?”
莫户的见识确实比不上读过书的卑启,他自从与公孙度为代表的辽东郡府接触以来,辽东郡的百姓就不是个软柿子,那年部族中的牲畜被汉民劫掠一事还历历在目呢。
卑启见到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