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城外黄巾势大,这股情绪很难压制。”
“可...”
田畴闻言,欲言又止,却见刘虞一举手,脸色变得愤怒,接着道:“黄巾军的主力是青州难民不假,可为何是青州人?百姓不知晓,你我还不知晓吗?我作为州牧下发的安民命令,到了地方上,彻底变了味道。
青州人并没有等来期待的好日子,反而被本地的豪强利用,成了工坊、庄园的奴仆,更有甚者,地方官吏将前来避难的难民当作奴隶对待,还放出话来,说什么青州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蝼蚁一样的东西,还不如地里的牛马值钱。
他们,完全曲解了我的命令,可我却不能拿他们如何,州府始终需要官员办事,整个幽州的豪强官吏们都在过程中获得了好处。
可我却被现实蒙蔽了眼睛,以为一片大好,发令颁布后,州内百业兴旺,商业发达,幽州头一次以本地供养起了边境军兵的资粮。
呵呵,没想到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幻泡影。”
刘虞越说越气,言语都有些哽咽,最后又转为叹息。
田畴默然,知道刘虞这一年为了那些难民可谓是呕心沥血,夙兴夜寐,可谁也没想到这番努力,会是以一场轰轰烈烈的黄巾之乱为结束。
刘虞苦笑着摇头后,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时,脸上布满泪痕,声音沙哑道:
“可,说到底,他们都是奔着我刘虞来的啊!是我刘虞对不起他们啊!”
田畴还是第一次见到刘虞这样的状态,颇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僵在了那里,默然的看着刘虞。
那一刻,汉朝大司马、襄贲侯、幽州州牧刘虞就像个小老头一样,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浑浊的老泪落下,却诡异地消失在州府的木质地板上。
“既然如此,使君为何不派遣使者前去黄巾军中劝降彼辈,这些人不过是一些遭受不公的百姓而已,以使君威望,只要表示只诛首恶,其余不论,讲清楚厉害,加上朝廷大军压境,彼辈是绝对坚持不下去的。”
过了许久,田畴迟疑着出言,在他看来,刘虞若是如他表现的这般爱民如子,劝降黄巾军应是理所当然才对。
“子泰你错了。”
听到田畴的话语,刘虞缓缓抬起头,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眼神甚至带着一丝阴戾,径直打断了田畴的言辞。
刘虞站起身,轻轻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扶正了头上的冠,先是向着西边作了一揖,口中道:“某受陛下大恩,领幽州州牧,自当为天子牧民,为大汉守边。”
接着他望着窗外绿的发亮的草叶,仿佛看到了一丛丛倒伏在地上的百姓,眯缝着眼睛道:
“至于子泰所言的百姓,自他们举起叛旗的那一刻,这些人就不再是汉民了。而今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我大汉的叛匪,而对叛匪,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咕噜
田畴咽了一口口水,收回了言语,同时吃惊看着面前老者的神色变换,心中暗道,果然啊,在使君眼中,最重要的,始终是这刘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