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郎,大胜啊,我粗略数了。这里就有五百多的胡兵,若是加上集市那边的收获,有近六百余的首级了。”
祖武正在招呼自己部曲集合呢,本地郡兵将领笑着踏步上前,低声道出他们的收获。
祖武转头看去,就见那些身着郡兵军袍的兵卒正蹲在地上,翻看着地上的胡兵尸体,熟练的把握发辫割下首级。
不远处的一颗被烧光的大树底下,堆满了面容狰狞的乌桓人首级,若传说中的京观一般。
“只有六百?”祖武听到数字,语气里有些不满足,拧着眉头问道,他们奋战了半夜,短戟砍断了两根,环首刀换了两把,他手下部曲死了四百多,若是加上郡兵的损失,足有八百的伤亡,这才消灭了六百多的胡兵?
“不错了。”将领轻轻拍着祖武的肩膀,解释道:“这些可都是骑兵,若是以往,想要拿胡兵的首级可不容易。当然,这一切还多亏了你的计策。嘿嘿,马儿跑不起来的骑兵,就是我等步兵手里的功勋。至于剩下的骑兵,就交予那些冀州来的骑兵大爷吧。”
祖武看看逐渐结痂的手,望向周围缓缓靠近的其他豪强部曲统领道:“捉拿这些胡兵不易。冀州兵不一定得力,最终还得靠咱们豪强,靠我涿郡百姓...”
一侧行来个额头系着红色帻巾的豪强头领,手掌残留着血迹,闻言抚须笑道:“祖大郎说得对。此事我已交代下去,涿郡父老得知胡兵犯我疆土,杀我子女,人人义愤填膺,皆自愿去往乡野捉拿越境胡兵。”
周围刚刚对胡兵取得大胜的豪强头领连连应声道:“对,就是要让那公孙度瞧瞧,看看这涿郡之地,到底是谁的地盘!哼,一个蛮荒出来的小吏,也想要做我等的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哈哈哈”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在场豪强们的大笑,在一片血色的战场上,血染衣襟的豪强头领们痛快笑着,眉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得意。
而在范阳以北的拒马水河畔。
拒马水自山岭而出,浩浩荡荡奔涌到此,形如一条天然的拒马索,恰好挡住了北上的苏渠马队。
踏踏踏
人数锐减到不满百人的马队中,苏渠满脸土灰,眼睛里满是愤慨,扫视身后的骑兵身影,为那些下落不明的手下感到悲哀。
拒马水因为雨季水势凶猛,故而沿岸的聚落较少,河畔留有大片的树林草地,他们这支马队正是穿行于这些草地之间,以躲避后方冀州骑兵的追击。
“杀胡啊!”
“杀贼!”
忽然,在杀胡与杀贼的呼喊声里,马队前进道路的两侧冒出一群手持棍棒刀枪的青壮,他们脸色凶狠,奋不顾身的朝着狼狈的乌桓马队发起了进攻。
只是,这些青壮勇则勇矣,战力却根本不能与马背上的草原胡兵相抗衡,不用苏渠下令,身后的乌桓游骑取出马弓,远离地上的伏兵,远远驰射,打乱队形后,继而持刀冲杀,一盏茶不到便就将这股伏兵击溃。
乌桓骑队中无人伤亡,唯一的轻伤是苏渠额头上的划痕,那是被一名老朽伏兵手中的草叉所伤,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苏渠感到既好气又好笑。
苏渠下马来到刚才那名欲要置他于死地的老汉面前,看着对方梗着脖子等死的样子,苏渠用环首刀拍拍对方满是皱纹的脸,恶声道:“为何要伏击我等?”
“哈哈,你们这些胡兵,在我涿郡作的孽还少吗?许你们杀我,不许我们反击?”老者瞪着双浑浊眼睛,大笑着回道,满脸的不服。
身后的乌桓骑兵也下了马,挨个给地上的伤者补刀,远处还有骑兵追逐着草地中的逃亡者,远远驰射,将他们一一放倒。
“你...”
苏渠回头看看正在杀戮的手下,心中愈发的无奈,张嘴欲言,却又将之咽了下去。
他本心是想做先生口中的官军王师的,可现实不允许他那么做。
环首刀压在老汉的脖子上,过了好半天,苏渠缓缓将刀归鞘,对老汉摇摇头道:“我等不是胡兵,是幽州牧公孙使君帐下义从军,是有正式印信文书的官军。至于你口中犯下诸多杀孽的,并不是我们。”
鬼使神差的,苏渠没有杀掉面前这位老汉,反而温声说起他的身份来。
“范阳的官府,还有豪强叛离州府,你们,都受了他们的蛊惑。公孙使君辅一上任便就派兵平乱,而今幽州境内,除了这涿郡,哪里还有作乱的胡兵?”
甩甩衣袖,苏渠舍了地上的老人,翻身上马召集部伍迅速撤离。
其余的乌桓骑兵见到苏渠放过老汉,也都没有向老汉下手,皆绕开了地上瘫坐的他,汇成大队,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轰隆隆
马队疾驰的声响慢慢平息,老汉茫然的朝着马队离去的方向望了眼,接着面色迅速变得凶狠,朝着远处狠狠吐了口唾沫。恨恨道:“狗贼!天杀的胡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