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撤!?”
中军的书吏将领闻言尽皆大惊,面露不解,不知明明幽州军大胜将至的时候,公孙度要下这样的命令。
公孙度望着袁绍军那掩藏在烟尘与旗帜下的厚重军阵,左翼的匈奴骑兵明明已经崩溃,可袁绍军却没有露出一点被骑兵大败惊动的痕迹,仿佛真正做到了兵法中所谓的不动如山。
面对这样诡异的战场场面,公孙度手里的情报紧了又松,点头确认道:
“对!后撤!不过不急,中军且放缓进攻,列盾阵防御,右翼脱离与敌接触,凭借地理拒敌,步兵全军转换姿态,我等且看袁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至于骑兵,儿郎们既然打了胜仗,让他们清剿残敌便是。”
公孙度的话语与其说是解释,更像是一种撤军的细致步骤安排,数万大军的战场撤退,并不会因为公孙度的一句军令,亦或者战场上的一声鸣金便就脱离,其是需要作为一个系统的军队各部互相支援,呼应才能完成的高级操作。
就在公孙度于中军下令之时,战场左翼的幽州骑兵此刻已经开始了追亡逐北,漫天的烟尘里全是匈奴人狼狈奔逃的身影,铁铠、皮甲、长矛、袁绍挖空心思为於夫罗补充的军资被毫不怜惜的抛弃在地,只为了给后续追兵造成阻碍,亦或者减轻自己的负重。
属于匈奴单于的大纛于混乱中倾倒,继而造成了最后的大崩溃。无数匈奴人呼喊着单于死了,向着远处拼命打马而去。
“呸呸!娘的,这回亏惨了。”
灰头土脸的於夫罗瞅准时机,窜进了袁绍军的军阵空隙,这里本是匈奴骑兵的营地,里面仍有千余一脸茫然的匈奴骑兵。
“单于!太好了,你没死!可而今怎么办?儿郎们都跑散了,这可全是我大匈奴的家底啊,若是全数葬送于此,并州怕是也无我等立足之地了。”
几个头人来到於夫罗面前,拽着他的缰绳激动说道。
於夫罗头上的貂皮帽掉了,露出个光溜溜的头皮,冷风吹过,头皮冰凉,此刻他用大手揉搓着头皮,砸吧下嘴,继而双手一摊,很是淡然道:
“没办法,只好依托袁本初的军阵偷生了,这小子战前再三保证,此战必胜。
你等派些手脚伶俐的游骑出去,到野地里召集零散骑兵。以我匈奴的习性,战场损失的都是少数,大半还是被打怕了,跑野地里躲着。若是见我单于旗,彼辈还是会尽数归帐的。
哼,至于此战,我等看袁本初如何应对便是。若是败了,我等骑马的,还怕跑不过这帮地上跑的汉儿?”
说完,竟是不顾头人们的阻拦,自顾自的进入营地,招呼手下道:“快拿酒来...”
呜呜!呜呜!
左翼骑兵战场上忽地响起了阵阵苍凉号角声,正率众冲击的幽州骑兵们闻声勒住马缰,眉头微蹙的望向中军:“后撤!?”
张策一刀劈翻名死命奔逃的匈奴骑兵,牵住对方胯下的雄壮坐骑,闻声后也是不解,待他回头望向战场,却是释然,在刚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左翼的匈奴人一下子跑的精光,除了地上的苟延残喘的伤兵,战场上竟没了匈奴人的踪迹。
“主公有令,骑军收兵!”
传令兵举着令旗在战场上奔驰,呼喊着热血上头的骑兵开始收兵,几乎人人染血的幽州骑兵朝着原野里奔逃的匈奴人背影恨恨瞪了一眼,开始勒转马缰,帮助己方收缴马匹、救助伤兵,出击的骑兵利剑,开始缓缓回鞘。
而在正面战场上,随着公孙度的命令下达,前军开始缓缓与袁绍军脱离,让幽州军上下感到惊讶的是,步兵的脱离接触异常顺利,并未引起袁绍军的反弹。
而当正面军兵的间隙变大,袁绍军的正面战场暴露于众时,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袁绍军的前军随着幽州军的进击,战局的发展,除了那些迫不得已举刃相拼的前军健卒外,他们的后方,竟然在袁绍军共同的努力下,以大盾、车架、沙袋等物事,构建出了一座临时的防御阵地。
“好家伙,这是将野战给变成了阵地战啊!怪不得前军始终无法推进,怪不得那帮豪强部曲如此卖力,这般的军阵形势,想要跑路怕是都没有空间吧!”
位于中军的公孙度见到这一幕,当即明白了今日大战诡异之原因。
袁绍竟然利用器械物资,将正面推进的野战,划作了土垒攻坚的阵地战,他将自己的数万大军,当作了吸引公孙度兵力的战场吸铁石。
这样的硬寨呆仗若是在平时,并不是什么高明战术,针对他的破解之策也有许多,断粮断水,派精锐甲兵突击,亦或者长期围困。
但袁绍此举妙就妙在用出的时机,公孙度抬眼望向四野,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此战中袁绍、曹操、刘备等人为自己苦心编织的罗网即将落下。
“怕是你袁本初也没想到,三万匈奴骑兵这么没用!失去了他们,你们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