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子四个字,传到了中年人的耳中。
他毫不犹豫地问道。
“元翁,是哪位故人之子?”
“季高,你还记得年初之时,我欲前往广西祭奠故人吗?”
“元翁是说那位绿营都司朱文泰将军?”
林则徐点了点头。
原来这亭中的二人,正是号称当今大清朝第一能臣的林则徐。
以及那个后来被称为“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的西征统帅左季高。
“季高,伯贤与我相识二十多年,他虽是海盗出身,但却胸怀大志,可惜壮年离世,国家痛惜一人才矣!”
“当年我赴广州禁烟,伯贤便率兵与洋人交战,可惜我被革职,他也被排挤回了广西。”
朱文泰,表字伯贤,他能够在广西官场呼风唤雨,背后其实也有着林则徐的影子。
两广地界,只要是有点渠道的,谁不知道朱文泰是林则徐诏的安,谁不知道朱文泰陪老林走过一趟广州。
朱文泰把林则徐的大旗扯的很好,但是不知道林老大人在得知朱文泰的真实意图后,还会不会觉得他是大清朝的栋梁。
“元翁,那信上所述?”
“伯贤之子,给老夫送了两封信,一封是私信,言称伯贤临终之际,希望能让他儿子,拜老夫为师。”
“那位朱将军倒是有眼光,他儿子能投入元翁门下,这大清朝哪里去不了?元翁那还有一封信呢?”
“还有一封是官函,朱元鸿希望老夫能留在长沙收拢湖南的流民,不让他们去广西,断广西动乱之源。”
林则徐摸着胡子,一脸的欣慰,有朱文泰的影响,老林在对待朱元鸿时,难免会戴上有色眼镜,觉得朱元鸿类其父。
难怪都说最好的演员都在官场,朱文泰也是妥妥的顶级影帝啊!
倒是左宗棠,他没有林则徐这种感受,反而很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广西如今乱的一批,湖南的流民只能说是火上浇油,但真正地根源,还是在于广西自身。
光收拢湖南流民,对大局而言,又能起多大的用处?
可是很快左宗棠又想到,以林则徐如今的身体状况,让他去广西,那简直就是要老头子的命。
或许朱元鸿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选择让林则徐留在湖南收拢流民。
毕竟这样做,也能减轻广西的压力,并非是毫无作用。
左宗棠虽然通过脑补说服了自己,但他从来没接触过朱元鸿,能有这些感觉已经很是不凡。
“元翁,那您是怎么打算的?”
“老夫如今一介布衣,收拢流民,名不正言不顺,贸然行动,恐惹非议啊!”
“元翁此言差矣,您旷世勋业已成,士林之间谁敢非议?况且骆龠门刚上任湘抚,冯德馨又无能至极,留下不知多少祸端,如今正是元翁出面的最好时机。”
“季高,你心雄万夫,但是也要切记不要过于锋芒毕露啊!冯桂山虽已被革职,但毕竟是士林前辈。”
“元翁教诲,季高谨记于心,但是元翁三湘的百姓,需要元翁啊!”
“老夫毕竟是福建人,湖南的事情?”
“元翁任湖广总督多年,两湖百姓谁不感恩元翁的功绩,如何算不上名正言顺?”
左宗棠的话,着实刺激到了林则徐,他不是乾嘉学派那群人,反而是经世致用论的代表。
这老头儿一生,是真想做一些实事,而且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干的。
如今虽然辞职归隐,可是真遇到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至于左宗棠?他一直都以“今亮”自比。
以左季高的眼光,整个大清朝除了林则徐,其余人在他看来都特么是群垃圾。
广西乱成一锅粥,湖南也丝毫不逞多让,跟那群虫豸在一起,怎么特么的能干好大事?
而朱元鸿也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林则徐留在长沙,不可能不和左宗棠接触。
以林则徐和左宗棠的性格,朱元鸿这一棍子正好打在了七寸之上,他让老林收拢流民的计谋,算是成功了。
“季高,那老夫就上奏朝廷,请个差事负责收拢流民?”
“正该如此。”
“老夫如今年老体弱,季高届时你要帮老夫多挑起担子啊!”
“元翁有请,宗棠敢不从命?”
这也就是林则徐,如果换成别人,左骡子但凡多看一眼,都算这人是个能员。
“我看还是不够,季高你一人毕竟力有未逮。”
“我看可以把魏良图叫来,他如今虽然在兴化任知县,不过他这个人呐!一向受不了官场的纷争。”
魏良图,指的就是魏源。
朱元鸿本来只想钓两条大鱼,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