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自然明白,可是银子不拿到,朱元鸿不出兵,如之奈何?”
叶名琛咬了咬牙,竟然说出了一句,让徐广缙无比震惊的话。
“部堂大人,下官有一计。”
“说。”
“勒令广东水师,严守驻地,不得擅自出兵,再从逃到广州这群人身上募捐,下官倒想看看,等长毛贼到了广州,十三行还能不能坐得住。”
徐广缙听了这话以后,顿时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怒斥道。
“叶名琛,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和养寇自重有什么区别,亏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
叶名琛苦笑一声,却又说了一句让徐广缙哑口无言的话。
“部堂大人,等赛中堂到了广州,我这个广东巡抚,就算不被下狱,那也得被革职,除非有人愿意保我。”
“徐部堂,左右无路,不如死中求活,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十三行肯把银子补齐,就一定能让朱元鸿出兵。”
徐广缙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放松,他继续问道。
“你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朱元鸿身上?你不怕他让你赔个底朝天?”
叶名琛一声苦笑。
“我的部堂大人,不靠着他,我靠谁?我总不能真的让水师上岸剿匪吧!”
“可是勒令水师不得出兵,这件事日后要是被抖落出来,咱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
“广州将军穆特恩刚死不久,咱们不如以他的名义,制作一份公文,勒令广东水师驻守地方。”
“你是说,这份公文是穆特恩之前出广州时,就已经弄好的?”
“不错,广州将军目前朝廷还未派人过来,将军府里面的人都得看我们的眼色行事,到时候模仿他的笔迹,再盖上他的将军大印,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嘶~徐广缙觉得叶名琛这厮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这种事情,你还别说,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性。
穆特恩全军覆没,一个死人,谁能找他去对证?
况且穆特恩本身就有权,节制广东全省绿营。
只要能够糊弄过去,给赛尚阿一个交代,这才是关键。
徐广缙揉着眉头,他和叶名琛一荣俱荣,想把事情继续维持下去,
就得让死了的人,继续背锅。
事情一连接着一连,徐广缙感觉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怪就怪穆特恩自己,要不是这个蠢货,一战尽失四千八旗兵,他徐部堂哪里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谁起的头,谁就自己解决,哪怕是死了也不行。
徐广缙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一股狠辣。
“做的干净一些,不要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放心吧!部堂,我会安排人,让将军府里的人自己拿出大印,等事成之后,所有人不留活口。”
“那水师那边?”
“水师提督,还有各镇总兵、各营副将,我都会安排好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行事。”
“部堂大人,如今可不是关忠节公在的时候了,广东水师什么样?你我还不清楚吗?”
徐广缙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广东水师,也就只能自保啊!
有了叶名琛亲自办理,这些事情就顺利了很多。
广东水师的将领们,也不想打仗啊!尤其是陆路兵马,已经损失殆尽。
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左右不过是糊弄糊弄上面,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即可。
再说了,叶中丞出手也很大方。
锅让死人背,福让活人享。
当广东水师按兵不动时,联军忽然发现,他们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难道大清已经烂成了这样?
三路兵马迅速席卷四府,之后十万大军朝着广州进发。
兵临城下之时,十三行终于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他们发现,贼寇似乎是朝着自己来的。
而此时赛尚阿,已经坐船到了江西,他完全不知道,广东的局势,已经糜烂到了何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