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长沙守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一身尚存,未必就会死,可是这时候再不走,就真活不了了。”
“我现在还能去哪儿?”
“中丞大人,长沙丢失,罪不在中丞,绿营糜烂,守不住长沙,咱们现在去武昌,去寻程部堂,还望中丞大人留有用之身,他日光复长沙,离不开中丞。”
骆秉章想死吗?他怎么可能想死,他还要当名臣呢!
师爷的话给了骆秉章一个台阶下,是啊!他日光复长沙,怎么能少得了本院?
长沙在本院手中丢的,本院就要重新把他夺回来。
“师爷说的是,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本院绝不做项王,撤!”
骆秉章什么东西都没收拾,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抚标亲兵,火急火燎的出了巡抚衙门,从北门逃出。
而萧朝贵带着西王精兵冲进长沙之后,东王杨秀清立刻下令,全军出击,攻入长沙城。
太平军将士瞬间涌入,从塌陷段进入长沙,随后打开长沙城门,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等太平军高层,在太平军将士的簇拥下,朝着长沙而去。
这时湖广总督程矞采的兵,还在路上,打死程矞采都想不到,长沙会丢的这么快。
骆秉章从长沙逃出后,先到了湘阴县,此刻洞庭湖旁,已经聚集了无数的流民。
骆中丞根本就没心情管这些苦哈哈们,他一面写公文上报给程矞采,另一方面又写了一封奏折,送往北京。
咸丰皇帝如论如何都想不到,湖南会给他接连送来大礼。
......
长沙被太平军攻下的第八天,北京紫禁城。
还是同样的地方,还是同样的一批人,可是这群人头低的更厉害,生怕抬起头,引起咸丰的注意。
整个乾清宫内,只有肃顺昂起头,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传旨,革除骆秉章湖南巡抚之职,交由刑部问罪。”
刑部满尚书阿勒清阿哆哆嗦嗦地回道:“嗻。”
阿勒清阿此时已经体弱多病,可就是这样,他照样被咸丰拖来了乾清宫,这个时候谁都别想跑,除非你死了。
大清朝的王公大臣们,此时都知道骆秉章的事情,不过是一道开胃菜。咸丰的怒火还在更后面。
果不其然,在宣布完对骆秉章的处置后,咸丰又一次发飙了。
“先是赛尚阿为国尽忠,如今连长沙都被长毛贼打了下来,你们说说,啊!朝廷给你们俸禄,你们就是这么为朕分忧的?”
“大清开国至今,从未有过省城被乱贼攻下的时候,朕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朕愧对先帝。”
“你们呢?你们是大清朝王公大臣,满朝朱紫,可有一人能为朕分忧?你们拿着朕给的俸禄,却让朕在这乾清宫里如坐针毡。”
咸丰大发雷霆,可大清朝的权贵们,这时一个个低着头,当起了缩头乌龟。
看着这群王公大臣,咸丰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在他还有人可用。
“肃顺,你说该怎么办?”
所谓国难思良将,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肃顺的崛起已经是不可阻挡的趋势。
其他人拿不出来主意,只有肃顺,肃顺说出来的话,别管怎么样,最起码他能给咸丰一个交代。
所以遇到事情,咸丰自然就想到了肃顺。
此时乾清宫之内,诸位王公大臣,都想听听肃顺还能说出什么来,看看他这个时候,还能不能继续行下去。
肃顺没有让王公大臣们失望,他的第一句话,不仅震惊了各位权贵,就连咸丰都皱起了眉头。
“奴才请皇上收回旨意,丢失长沙,罪不在骆秉章。”
“肃顺,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朕不分青红,不明是非?”
“皇上,绿营上下一片糜烂,据奴才所知,长沙守军不过五千之数,如何能挡得住数万长毛贼?且骆秉章的折子上说的很清楚,长毛贼利用大炮攻城,长沙丢失,实非骆秉章之过。”
这时王公大臣中,一道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肃学士如何知晓,那骆秉章的折子中说的就是实情呢?”
诸王大臣,顺着声音看过去,瞬间恍然大悟。
说话的这位,地位很是尊崇,他是宣宗成皇帝第六子,咸丰的亲弟弟。
恭亲王爱新觉罗·奕訢。
这位年轻的宗室亲王,一向自视甚高,对于肃顺的出头,奕訢的心里是不服气的。
“王爷所言甚是,骆秉章的折子可能并非实情,但是我们不能查都不查,就问罪于他,督抚是封疆大吏,剿灭长毛贼,离不开他们。”
奕訢还想说什么,不过这时候咸丰打断了他。
“肃顺,你的谏言朕心里清楚了,朕现在来问你,如何剿除长毛乱贼,你心中可有成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