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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入关,山河沦丧两百年,老师饱读圣贤书,却一心忠于满奴,不思为汉人百姓,为华夏民族,夺一线生机,此为愚忠。”
“家族传承,怎比得上民族延续,一家一姓,又岂能与中华民族相比,此为愚孝。”
“在满清的统治下,不思推翻暴政,反而想着修修补补,当个裱糊匠,便以为自己真能为国为民,此为假仁。”
“朋友之情,君臣之义,又怎能比得过民族大义,老师你是非不分,道义不明,此为假义。”
“愚忠愚孝,假仁假义,老师你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罢了。”
你...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林则徐口中喷出。
朱元鸿即使内心再不忍,可他还是要说最后一句话。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老师你这个国到底是伪清的胡虏之国,还是我中华之国?”
“啊”的一声惨叫,林则徐竟然仰面倒在了地上。
“兴国,别说了,别说了。”
朱元鸿句句皆是,诛心之论,魏源赶忙打断他。
朱元鸿闭上眼睛,转过身对着厅外喊道。
“将成都府最好的大夫全都请来。”
......
总督衙门,林则徐的卧房之外。
魏源和左宗棠一脸复杂的看着朱元鸿。
朱元鸿今天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足以让每个尚有良知的汉人,为止热血沸腾,为之自惭形愧。
左宗棠站起身对着朱元鸿俯身拜道。
“兴国,你这番《忠义论》振聋发聩,宗棠敬佩不已。”
“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呵呵!我这位老师啊!”
朱元鸿的语气中,竟然透露出一丝萧索。
林则徐这个人很复杂,他就像一个代表,是如今整个中国士大夫阶层的缩影。
“满清入关两百年,似元翁这种想法的多不胜数,圣人云天地君亲师,绝不是妄言。”
魏源学贯中西,他对此是深有感触,只是儒教的势力,绝非一个魏源能够改变的。
“如今时逢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洋人的实力,早已经远超我等,不思变,如何图存?”
“良图先生在《海国图志》中,有如此之多振聋发聩的见解,可是呢?满清朝廷却视而不见,甚至将其列为禁书,束之高阁,何其可笑。”
“朱光复四川之日,便要将《海国图志》大大地刊印,一万份不够,那就十万份。”
“良图先生,如今的《海国图志》内容还不够,先生应当多写一些,写洋人的经济、洋人的兵事、洋人的思想。”
魏源的心里,其实很复杂。
他没想到,那本《海国图志》全天下最支持的他的人,竟然是朱元鸿这个“反贼”。
可是魏源作为《海国图志》的作者,他太清楚这本书的意义了,再加上之前在柳庄归云亭的夜谈。
魏源知道,朱元鸿和现在这群中国人是不一样的,他是一个真正能够吸纳外来事物的人。
三人正在屋外闲谈,朱元鸿又将湘中对的内容,说与魏源听。
魏源可比左宗棠更开放,他越听双眼越亮,只觉得这湘中对简直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战略。
“良图先生,季高兄,我要和洋人合作,不仅要引进洋人的机器,还要引进洋人的书籍,咱们已经落后了。”
魏源和左宗棠隐约觉得,这朱元鸿想做的事情很大,大到他们都难以想象。
而这时林则徐的儿子林聪彝走了过来,他心里对朱元鸿很不爽,毕竟父亲是被他气倒的,可是朱元鸿的势力,却又让他敢怒不敢言。
“良图先生,季高兄,还有朱元帅,父亲大人已经苏醒了,他请你们进去。”
朱元鸿第一个站起身,走进了屋子,此时林则徐靠在床上,床边还放着一碗药。
“大夫,我老师他?”
“林老大人是急火攻心,只要服下药,多多休养便无大事,只是他毕竟年事已高,今后还是少动怒为好。”
“多谢。”
大夫退了出去,朱元鸿走到床边,端起碗,用勺子将药送到了林则徐的嘴边。
只是这时候的老林,显得很有意思。
他的眼神愈发空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什么。
“你说老夫这一辈子真是一个愚忠愚孝,假仁假义之辈?”
“你为什么不说话?”
听到旁边一阵沉默,老林反而有些不满意,连忙追问。
“老师好生休养身体,切莫动怒。”
“呵呵,老夫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有什么不能接受,你但说无妨。”
“这些都怪不得老师,只是老师有私心。”
“老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