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以陈粟代替新粮上缴的,苟政也选择接受。
为此,在安邑城中,苟政专门命人将原本的粮仓修葺、打整干净,用以屯粮。用一些安邑老吏的话说,不知有多少年,安邑未见仓廪充实了。
至于安邑周边的秋粮,则被要求,集中送到安邑进行打晒,为此,苟政特别下令,在安邑城西北的一片空地上,整理出几块打谷场。
当看到成片的打散铺开的,在秋阳下泛着光彩,将地面染成金黄的谷子时,不管是苟氏的军民,还是那些新附的吏民,都不禁喜笑颜开,干活的人都更加有劲。
人心由此而安,至少接下来这个冬春,不会轻易饿死了,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暖暖秋阳,煦煦清风,怀着一个不错的心情,苟政在郭毅的陪同下,巡视完安邑的粮仓,又到城西北外的打谷场视察。
随着秋收趋于结束,还得防备雨量不大但来去无常的秋雨,晾晒的规模也逐渐减小了,但这些都不影响过去一段时间的辛苦成果,安邑的粮仓,却是实实在在充实了。
打谷场边,看着又一批几十辆车的麦子被装上车,在县吏的指挥下,起行归城,苟政忍不住叫停一辆。
上前,撩起袖子,捧起一把,略显扎手,整体卖相很是一般,还夹杂着些灰尘、泥土,但这些都不妨碍苟政以一种近乎“爱怜”的眼神,对待它们。
这是只有真正挨过饿的人,才能露出的自然表情,深深地嗅了口,感受着有些刺鼻的麦香,苟政自我陶醉了一会儿,方才放下,示意民夫将其拉走。
扭头,苟政冲郭毅道:“去岁在戍粮途中,我与部众,行至潼关时,粮已匮乏,高力诸部,甚至有断粮者。那时候,一碗见不得几粒麦粒的稀粥,就能暖胃安心了!
就是如此,我们方才忍饥挨饿,度过寒冬,直至雍城!捱饿的滋味不好受啊,我等当初追随梁犊举义,不是为了推翻羯赵,而是为了活命。
也是从举事开始,我便下定决心,绝不再忍饥受寒,不只是我,还要让麾下部卒,顿顿饱食!今后,还当让天下士民百姓,丰衣足食,过些太平日子......”
听苟政这番絮叨,郭毅忍不住观察着他的表情,认真极了。待其说完,在略作沉吟后,郭毅拱手应道:“明公乃非常之人,体肤之饥寒,殆上天赐予明公之磨砺,如属下这等凡俗常人,只能居侧追随,辅助明公成就大事!”
这大概是郭毅自投效以来,第一次听郭毅拍马屁了。苟政惊讶之余,也不禁问道:“长弘先生,我听闻,世上口出阿谀奉承之辞者,不外乎两种目的。一是有所求,二是有所惧,不知先生属于哪一种?”
闻问,郭毅很从容地答道:“在下属于第三种,有所敬!明公之恢弘志向,见识韬略,实在让人敬佩!”
对于此时的苟政来说,这等话,与放屁并不差别,不过还是哈哈一笑了之。笑声一止,语调也严肃起来,问:“现如今,我军粮仓,储粮几何?”
郭毅答道:“回明公,若加上诸县所收之储粮,全郡加起来,当有粟、麦计九万余斛。各县情况,一时难以作准,但安邑粮仓,目前为止,新入库有32000余斛,算上此前积粮,计60000余斛......”
闻言,苟政沉默了下,不禁道:“看来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五六万军民,就是太平时节,怕也难以支撑半年,一旦战事来临,消耗加剧......衣食之事,还需多做努力啊!”
“羯赵凶暴,凌虐众生,兵戈不休,徭役不止,河东之农事,也一直遭受着严重破坏!仰赖明公之恩典,今岁之收获,比之往年,已然好上太多!”郭毅道:“只需熬过今岁,来年恤民生,劝农桑,必不致如此窘迫!”
“来年之事太远,我军仍需力争今夕!”苟政这么表示道,略作沉吟,以一种商量的语气道:“莫若向河东士族‘借’粮?或者,继续用食盐换取?”
显然,苟政又动了打白条的心思了,而对于苟政当初在弘农郡的作为,这段时间郭毅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听此言,不由苦笑着,向苟政劝谏道:“眼下,正值明公收服河东士民之心的要紧时刻,不可轻易毁诺。至于食盐,再多亦难果腹,只怕士民之家未必愿意。
而况,士民之家,方经明公拯溺,脱离羯赵治下,又能有多少积储?明公若以河东士民为子民,也当怜恤其生计......”
郭毅之言,意思很明白,不过,苟政听了,心中却不禁嘀咕着:那何曾是我之民?
当然,苟政也适时地放弃了“借粮”的想法,琢磨几许,悠悠道:“或许,还得从河东之外想办法!”
“屯田之事,安排得如何?”苟政忽然回了神,询问道。
郭毅:“安邑这边,沿涑水,已然开垦、平整出两万亩田地,猗氏、解县那边的屯营,亦有上万亩地。同时,粮种也在培育,再过一段时间,便可分发至诸屯营,进行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