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真正与“可靠”沾得上点边的,只有安邑城,毕竟经过几个月的苦心经营,更重要的是,有苟安率领中坚营及一部分附庸民众把守。
至于其他诸县,苟政兄弟俩显然都没有太足的信心,当此之局,也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面对并州大军的强兵压境,苟政此前做的工作,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而境内在半个月来之所以保持着平静,或许只是士族豪强们给苟军过去战绩的面子。
在这样的情况,时间拖得越久,对苟军就越不利,毕竟,他们实则是以一郡而抗一州,张平明面上还能获得更多羯赵势力的支持。
而苟氏集团,却要时刻提防来自后方可能的背刺,一旦他们此前营造出的强势与威慑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消磨,那后果是可以预计的。
因此,从一开始,急战、速战便是苟政所追求的,但万万没有想到,张平三万余军南来,却不作为了。且不说能否战而胜之,这连大战的机会都不给,就让苟政坐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越发着急了,而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最需要搞清楚的是,张平按兵不动的举措,究竟是看出了己方的虚实,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就两个选择,要么如二兄所言,再赌上老本,舍命博一把大的,效仿项羽,破釜沉舟,梭出一个光明未来;要么果断南撤,一路撤到安邑,将并州军吸引到城下,凭借着安邑坚城拖延时机,对方劳师远征,羯赵的局势又如烈火烹油,张平未必能够坚持多久......
这是在诉诸于军事手段的前提下,苟政暂时所做打算。
而如果还有其他原因,那么苟政就需要搞清楚,究竟是何原因,否则雾里看花、盲人摸象,总是难以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与决策。
......
在苟氏兄弟于南岸忧心忡忡的同时,隔河相望的并州军,日子也不好过,准确地讲,是张平的心情也很不痛快。
当然,张平倒也非真的看透了苟军的虚实,他只是有自己的麻烦,而最主要的问题就在于内部的矛盾以及后方的不稳。
首先是内部问题,随着南下的进展深至河东边界,张平与王泰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重了。对张平的踟躇不前,王泰很是不满,几度催促张平渡河,进兵击贼。
对王泰厌恶,甚至已经呈敌视态度的张平,自然不会听王泰的,王泰越急,劝得越多,他反而越“淡定”。而随着邺城来使,带来加盖着石遵玺印满透着石闵意志的催促诏书,张平的逆反心理就更严重了。
事实上,王泰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并不是无脑催促张平进军,而是为他筹谋了一条进取策略。就从三方面着手,一遣精骑劲旅,寻找适渡滩途,快速突破南下,直袭河东腹地(安邑),攻击苟军后方;
二则广发檄文,邀揽河东士民,共击逆贼,凭借着朝廷大义,以及并州军势,必能起奇效;三则是张平率主力大军,死死地盯住苟军大营,旦有动摇,即可发兵追剿。
用王泰的话说,如此三管齐下,不许多少时日,苟逆必破,河东必复,岂不比自缚手脚,困居北岸,徒耗钱粮,来得痛快?
若是苟政听了王泰的策略,恐怕得亡魂大冒,这简直是针对性的,怎么让他难受怎么来。只可惜,就是僚佐贾雍都赞同王泰的策略,偏偏张平不听。
给出的理由,也几乎让王泰吐血,甚至听起来很有道理。大致意思是,苟军早有准备,并且河防严密,贸然遣军涉渡,一旦为其半渡而击,必致伤亡,没有万全之策,不宜轻动。
然而,暮秋的汾水,水浅流平,有些滩涂,甚至可以直接凫水过河,对于骑兵来说,更可来去无阻。纵然苟军有备,以他们的实力与兵力,漫长的汾水,岂能面面俱到,能否渡河成功,只在张平想不想罢了。
面对几乎发飙的王泰,张平在仔细思量之后,终于松口了。他表示,若王泰愿意,可以自领兵马南渡击贼,他当从后支援,同遣曹活率领的匈奴骑兵助阵。
对于这样的提议,除非王泰脑子生锈了,才愿意答应。他麾下可就两千冉闵拨给的禁兵,这是他立足的本钱,说话的底气,岂能白白损耗。
当然若是张平肯发兵,跟着行动也就罢了,但就这鸟人的样子,连根毛都不肯拔来帮忙,王泰又岂敢冒险南渡。至于匈奴骑兵,固然是把利器,但那群胡虏,明显是冲着发财来的。
看看被匈奴骑兵祸害的平阳、临汾二地吧,王泰这个朝廷正授的平阳太守心都在疼。这些胡虏,稍稍抢掠是其长,跟风打仗亦可,让他们为了并州的利益去攻打苟军,他张平都还没有这个魅力与威望,就更别提王泰......
就这么着,在进兵与否上,并州军这边实则也陷入了反复的拉扯与犹豫之中,除了沿河继续展开的小股试探接战之外,并没有实质上的大行动,千人规模以上的动作都小。
当然,张平表现得如此犹豫与拖沓,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