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人,第一次就近交手,王泰指挥若素,从容接战,孙万东则状若疯虎,拼杀在前。而在这种短兵交接的激战下,孙万东的做法,显然更胜一筹。
平阳西城头血流成河,战局的天平也逐渐倒向孙万东这边,但彻底决定胜负的地方,却不在这边。
毕竟是一郡首邑,城池不算小,但对王泰来说,却不能算是绝对的优势。关键在于,兵力之不足,尤其是可战之军的严重不够,因而,他的防守必须得有所侧重。
所幸,孙部军队规模同样不大,进攻无法处处兼顾,这才给了王泰从容调度应对的机会。借城池之利,施以打击,此前也做得不错。
但是,王泰面对的是一个拼命的孙万东。此前,都是王泰在设思筹谋,对付孙军,但这一回,在西城头搏命的同时,孙万东也来了一招声西击东。
孙万东不要命地带头攻杀,在孙部的强力进攻之下,王泰不得不调集精兵,倾力抵抗于城西。其他三门,虽各有兵卒守备,但战斗能力显然不能保证,不管是训练、装备还是士气,都远远不足。
而孙万东率领全军大部,在“熟悉”的西城进攻,但独析出了一支精兵,不多,仅七百余人,交由其最信任的心腹将领张珙,由其从东门发动突袭。东门滨近汾水,不适合大部队展开,孙部没朝那边的迹象,王泰军的守备也相对薄弱松懈。
在城西战事焦灼之际,张珙率众,有如奇兵遽出。而东门的守军,人数还不如张珙,于是,一场同样犀利且勇猛的进攻后,平阳东门,率先告破。
这是一场比拼实力与勇气的决战,而两者,孙万东军都占据上风了,王泰的统兵才能再出色,到这种地步,也唯有败溃的结果。
当然,守军溃败了,王泰也有逃亡的动作,只可惜没能逃掉,混乱之中,被一干平阳籍的将士擒了,献与孙万东投降。
平阳城破在午后时分,但很快,所有的战斗都结束了。为了减轻抵抗,也减小自身损失,孙万东下令约束部曲,允许收降。
而平阳城内,早就没什么百姓了,孙部将士甚至都不用费时间精力去抢掠。剩下的王泰军将士,在大败之际,大多选择“通行规则”,缴械投降。包括那些邺城来的军队,他们早就受够了在平阳的日子,投降之后,孙万东又得数百精兵,勉强补慰此战的巨大损失。
真要算起来,破城之战的损伤,比起之前累积,不算严重,连死带伤,也不足八百。然而,又折损了他两百多陷阵营士,直接阵亡一百五十余人,这足以让孙万东肉疼。
不过,当平阳城头竖起他的“孙”字大旗,当几十年前匈奴胡汉的都城踩在自己脚下时,孙万东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平阳既下,登时有种窘境大解,天高云阔之感。
孙万东也不多知晓平阳的历史,更没有瞻仰遗迹的心情,只知这是一座不错的大城。而对这座打算安身立命(就像苟政经营安邑一般)的城市,从掌控在手开始,便有说不出来的喜悦。
由于乱事变迁的缘故,平阳城内,很多居舍都有毁坏,相比之下,还是此前守军利用过的地方,更适合入驻。王泰此前驻扎的太守府,孙万东则当仁不让地入主了。
府堂间,褪去甲袍的过程,有些痛苦,冲杀在前,可不是没代价的,孙万东这具躯体,又新添四处伤痕,所幸甲胄甚密,但肌肤之损伤总是不适的。
一堆柴火,在鹿鼎中熊熊燃烧着,火光的映照下,稍事清理后的孙万东,满头大汗,亲兵则小心地帮他包扎着。动作很小心,但手法显然不到家,每一个动作,都疼得孙万东眉毛一跳一跳的。
包扎完,亲兵还很高兴地冲孙万东道:“将军不只英勇,还是有福之人,所受刀矢金创,都非要害!那王泰,岂能是将军对手!”
听其言,孙万东乐呵呵的,抬眼看见挂在堂间的那具明光铠,此时已然褪了色彩,显得暗淡不已。笑容微敛,孙万东吩咐道:“此甲,自去岁渡河开始,便是一直跟着我,屡次护我周全!此番,损于厮斗,虽然可惜,却也不负其名!将此甲收拾起来,日后当时时翻看,以纪念今日之战,以及此战中死伤之兄弟部曲!”
“诺!”
亲兵奉命去了,一阵嘈杂声自府堂外传来,很快,张珙、刘昌等部将进来了,挂彩的不少,但一个个兴冲冲的,堂间也很快乱糟糟的。
孙万东也不恼,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笑呵呵地接受众将恭喜。许久之后,方才问道:“城中局势都控制住了!”
张珙禀道:“一应降卒,暂时拘于南城!”
“缴获如何?”
提及此,张珙就有些来气,说道:“将军,破城之后方知,这平阳城内,辎需已然匮乏,我查阅府库,粮不足五百斛,布亦不足百匹,人口没有计数,但算上俘虏降兵,怕也就三、四千人,兵器马匹,倒有些收获......”
闻之,孙万东的笑意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