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席卷关右,也曾有攻略长安的举动,但顿兵长安数日之后,还是迫于东归众愿,绕城而出。
这毕竟是长安,是少数几座闻名夷夏的大城,即便早已沦落,他在天下人的心目中,依旧具备特殊地位,那几乎是一种浸透在血液里的情怀,曾经汉帝国的威严与荣耀,就是从长安发散四海的......
占据这样一座城池的意义,是不需多言的,尤其对苟氏集团这些大多出身底层的将领来说。到如今,苟军将士,自上而下,已然越来越能看到未来的前途与希望了。
如能克定关西,苟政称王称霸,他们这些追随者,也能跟着一路晋升,比起缩在河东,潜力是不可想象的,对苟氏集团凝聚力的提升作用,也是巨大的。
如今的苟氏集团,已经以关西人为主,合流了不少山西人士,但在梁犊兵败之后,仍旧吸收保留了一部分关东人,比如孙万东、陈晃、孟淳等,但到如今,这些关东籍将士也基本放下了东归家乡的执念了,实在是当前的关东太乱了,甚至不如关西......
因此,在西进的大事上,并不是是苟政的一厢情愿,从这个战略在军中传播开来后,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上下同欲者胜,这也是苟军将士能够爆发出这般强大战斗力的原因之一。
此时,将领们士气昂扬、战意高涨,苟政也是信心十足,但他打心底仍旧不敢大意,说道:“此一战后,可以定论,仅凭杜洪本身,已然无法阻挡我军西进,他守不住长安!
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杜洪的军队还没有丧尽,因此,诸位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此会之后,各自回营,安抚士卒,整顿兵马,随我进军长安!
待拿下长安之后,我与诸将,在皇宫大殿之内大庆,痛饮三天!”
“诺!”众将齐声拜道,兴奋劲儿再度被苟政撩起来了。
“霸城的杜郁军,其动向,派人给我盯紧了!”庆功宴间,苟政把朱晃叫到身边,沉声吩咐着。
“末将亲自前往!”闻令,朱晃立刻表示道。
“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苟政轻斥道:“你部下没有其他能手了吗?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派其他人去,你留下好生休息一阵!”
这几日来,全军将士中,若说最疲惫的,恐怕没有能与朱晃相提并论的,为刺敌情,往返数次,清晨的突袭战斗,他也冲锋在前,砍杀了好几名敌军。
到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看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就知道了,但是,这是一个精神意志足够坚定的汉子。
而听苟政这样一番话,朱晃那猩红的双眼中,流露出一抹感动之色,拱手拜道:“末将这便去安排!”
县堂的庆功宴,也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大伙儿也都欠缺休息,亟需睡眠。酒足饭饱后,各自还营,似弓蚝者,甚至直接在堂间睡着了,呼呼大睡。
一直到傍晚时分,逐渐安静下来阴槃城内外,那些苟军将士栖息的地方,尽是呼噜声,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苟政,实则同样疲惫不堪,不过作为主公,自当有承重担责的意识。慰问伤兵,依旧是摆在头等的大事,在取得辉煌胜果的背后,是上千名将士的伤亡。
此一战,苟军的战损比不算高,直接阵亡甚至不足四百,大多是城中巷战时产生的,伤亡倒是不少,收拢回营者,便有七百多人,轻伤居多。
军中一直是缺医少药的,比较幸运的是,从敌军那里也缴获了一些疗治金创的药,全部用上。不得不说,张先军的战斗能力堪忧,但军需供应,却不算少,只能说,士族豪强的底蕴,总是深厚的。
而有了此战的缴获,苟政甚至可以在半个月内不用担心军辎问题,这足以让他打到长安,拿下长安!
傍晚时分,同杨闿等随军僚吏一起,勉强清点完缴获物资后,苟政方才得到片刻喘息。回到宿处,疲惫从头到脚地袭来,但亢奋的精神头,仍然让他一时难以成眠。
拿着那张他已经快翻出浆的地图,默默研究着,在阴槃县图示处,点了个标记。关中大地,三辅郡县,已然被他“点亮”了不少城邑了......
盯着地图,琢磨了一会儿,苟政抬头,冲外边唤道:“去把郭将、曹苞二人给我唤来!”
“诺!”
郭将前者已然提过,至于曹苞,当初在华阴时被孙万东俘虏,献与苟政,早在去年冬季,他便结束了自己的俘虏生涯,向苟政输诚效忠。
当然,曹苞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安邑那艰苦的监狱环境实在太难熬之外,还跟当时关中的一项变故有关。
那个时候,长安还是石苞手里,石遵也还没被弑杀,而石苞那个草苞,则异想天开地想率领关西豪杰,向东与石遵争皇位。
石苞的这个想法,遭到了麾下长史石光、司马曹曜等人的谏阻。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劝谏的,言辞或许刺激到了石苞,惹得那草包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