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当苻健为枋头危机而焦心不已时,又一则坏讯,接踵而来:苻菁兵败!
前者,苻健兵围安邑,察苟武“坚壁清野”之细情,遣苻菁率师西掠,追歼那些逃亡的苟氏部属、屯民。
前文提过,所谓西迁,真实呈现的状态,就是一场大逃难,数以万计的河东士民、屯民,携老扶幼,向西流离。自安邑以西至蒲坂,道途之间,总能看到那些凄零、惊惶与狼狈的身影。
流落飘零之人,有如豕犬,为人所捕杀猎获。苻菁领兵而西,沿途追索,那些走的慢的,缀于后的,基本都为其所斩获,死伤甚多。
苟军的流民部中,并不乏血气之勇的将吏,氐骑掠杀之下,奋起抵抗者有很多,但多为苻菁斩杀。二十八日的时候,苻菁甚至率众渡过涑水,轻取岸北的解县城,作为宿营、休整以及屯置战获物资之所。
在解县,有苟军一二百部卒驻守,面对氐军,根本不敢抵御,仓皇弃城而走,被苻菁追斩大半,因天晚方才收刀。而西进的势如破竹,恣意驰骋,极大助涨了苻菁的骄气。
只不过,在对河东军政情报的了解上,苻氐这边功课显然做得不足,至少苻菁并不清楚,解县的军政重心早就转移到柳氏堡了,县城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短短数日的时间,苟军根本不可能将河东郡县官财民产搬空,苻菁若是掉头东进,拿下柳氏堡,缴获只会更多。正因敌情消息的缺失,拿下解县后的苻菁,一门心思全部扑在西面的蒲坂上。
蒲坂渡的重要性,不需赘言,哪怕仅从地图上考虑,也能看出其重要性,尤其是军事价值。作为秦、晋交通最重要的孔道,虽然临出发前苻健没有特别交待,但苻菁早将其作为西略行动中最主要的军事目标看待。
更何况,根据其探骑汇报,大量的河东苟军部属已然汇聚于蒲坂。而事实上,苟军在河东积攒了将近一年的人口、财货,大部分也都滞留渡口,包括苟政为西征而囤聚的粮草军械,在有关中粮料补充之后,仍未彻底转运干净......
这,可就更加具备进攻价值了。二十九日,在解县休整一日后,苻菁即率众继续向西挺进,兵锋直指蒲坂渡。
那时蒲坂渡的情况,与苻菁斥候所探,相差倒也不远,正常情况下,别说三千氐骑,只需一千精骑,便足以将之闹得天翻地覆了。
毕竟聚集蒲坂的,基本以屯民众为主,其混乱程度与抵抗能力,是完全无法给氐军造成威胁的。唯独一点,是氐骑没有刺探到的,早在二十六日,由苟雄率领的四千苟军骑兵,已然抵至蒲坂。
苟雄军至后,用了一日时间,方将所有军卒、战马以及武器东渡,休息整兵的同时,也按照苟政的命令,协助苟侍对蒲坂部卒民西渡。
但比之更为重要的,是对河东战情的侦察把握,安邑那边的敌情自不用多说,很快就通过苟军的情报线送达。
而比起苟武那边的围困危机,苻菁这路兵马的行动,则迅速进入苟雄的视野。
虽然苟政给苟雄军的预设目标并不高,但苟雄及麾下将领们,可不想碌碌无为,仅作为一个“护卫队”存在,四千余铁骑集中使用,自苟氏集团成军立业以来,就不曾有过。
因而,在苻菁锐意西进,攻杀俘掠之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然相当清晰地暴露在苟军眼中,并迅速为苟雄谋划。
针对苻菁军,苟雄并无意玩弄什么机谋技巧,就利用苻菁的骄狂急进,突出一个出其不意、以有备击无备。为了不引起苻菁警惕,苟雄直接将全军囚隐起来,以严厉军法约束。
而为涨其骄心,慢其防备,在苻菁军至蒲坂城东后,苟雄又派了苟侍麾下的辅卒,出城与战,摆出螳臂当车的愚蠢姿态。
千余辅卒,战力本就孱弱,又野战迎敌,根本挡不住氐骑,被苻菁率军,只一个冲锋便溃散了,然后追亡逐北,一路冲杀到蒲坂城关之下。
当然,也就到此为止了,在苻菁只粗略一观蒲坂城垣的轮廓,还未仔细观察城防情况的时候,洞开的城门中,突出一千多由苟雄亲自率领的苟骑。
三十日,在安邑攻防进入高潮之时,在蒲坂,来自苟军对苻氐最凌厉的反击,也展开了......
苟雄所率四千余骑,可不全是精锐,高素质的骑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练成的,只能说,是有四千多有战争经验并且会骑马的健卒,配以战马、骑具,武装成骑卒罢了。
不过,苟雄率领的这一千多骑兵就不同了,这绝对是苟骑中的精英,由成军最早的骁骑营以及苟政亲兵营的玄甲队组成,是蒲坂苟军最强悍的突击力量,当然也承担着战场上的主要作战任务。
在苟雄的设计下,蒲坂城东爆发的实则是一场遭遇战,一场正面交锋,只不过,苟骑这边已以逸待劳,而氐军远途西来,又经过一番消耗,最重要的是,前几日的轻松作战,让他们将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