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堂间所议,只是一个基本的征粮标准,用以宣告三郡士民,他苟政的“轻徭薄税”。至少,他不像羯赵那般,每一次征税,都要把大量士民百姓逼上绝路。
而真正有关夏粮征收的决定,在在苟政与郭毅、杨闿等人的秘密商讨中。苟政划了两条线,一条是七月之前,要在三郡征收夏谷十万斛,第二条则是征收对象仅限于各郡“旧民”,那些被苟政新组织起来的屯营百姓不在其列。
至于把麾下的关西士族叫来讨论粮税,其用意也是昭然若揭,想要完成征粮任务,这些士族豪强们,是不可能不出血的,这是一份提前的通知,也是一份警告。
而这些豪右的应对选择呢?大抵是不敢拒绝乃至反抗的,且不说缴税纳粮,天经地义,就苟氏集团下属那么多军民要养,若把他们饿狠了,逼急了,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就像苟政所虑的,这些关西士族,从心里鄙视苟军的来历,但同样也深深地忌惮着他们的“匪性”,否则为何连曹苞者都能急于表现出对苟军的“改造”意图。
“诸君都是关西士望,人所共仰,征粮之事,还请代为宣播,广告士民,协助官府,完成夏入!此为治安之策,而匪掊敛之政,还望悉之!”
当苟政说出这么一番话时,曹苞、杜郁、郭将等人,自是恭声应承,这也是一种必要的妥协。
可以确定的是,随着苟氏集团展开夏粮征收工作,必然会在三郡之内引发混乱,甚至动摇那才将将平稳下来的统治。
普通黔首不算,他们是纳粮的主体,换谁统治他们都得被剥削,相比之下,苟政之粮政,可谓仁道了。但那些新近臣服的士族豪强群体中,总免不了耽于私利、不识时务者,对这些,苟政从做下决议开始,就做好了应对准备,不外乎刀兵罢了......
对苟政来说,此番夏粮工作,进展与过程或许会很糙、很乱,但却是不得不为之事。除了填补日益紧张的粮食需求,为下一步平定雍秦也必须做更多军事准备,军粮就是重中之重。
然而,这些仍属次要,对苟氏集团来说,此事真正的意义在于,这是对建立属于苟政对关中统治的一次尝试与推进,税收对于一个政权的意义,再明确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