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关东之纷乱,岂是我军能够贸然涉足的?朝廷一味考虑北伐事,却欲陷我军于危险,岂能听之任之?”
“北伐?”陈晃冷笑两声:“朝廷已经北伐一年之久,可曾见晋兵于淮北?那殷中军,口号震天,实无一点行动,反欲驱使我军为其牺牲,简直可笑!可恨!”
“如此统帅,怎能成事?如此朝廷,如何值得效忠?”苟侍阴阴地说道。
一时间,整个府堂间,尽是对殷浩以及晋廷的口诛笔伐,话是越说越过分,越来也不加收敛。
当然,发言的多是苟军的旧将们,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如杜郁、徐盛、郭将、程宪、赵琨等关西士人,他们多神色凝重,处在这大堂间,都略显不自在。
面对众将群情汹涌,说话越发没有边际,苟政并没有制止,毕竟,他们抱怨乃至谩骂的,又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
在观察片刻后,苟政显得更加平静了,比起来自建康朝廷的恶心事,心腹将佐们的忠心一致,则足以快慰其心。
随着苟政抬手,府堂间的喧嚣,终于宣告终止,在众人目光下,苟政看向面上有明显变化的程宪身上:“程通事,我观你欲言又止,有何见解,但请直言,说来让大伙儿听听,不必藏着掖着!”
闻声,程宪一时没有接话,而是沉思,凝重的表情使其面庞更加冷峻。在苟政的注视下,程宪起身,斟酌少许,拜道:“明公,恕属下直言,既欲求朝廷大义,以招抚人心,对朝廷还当有所敬重!朝廷犒赏,或有值得商榷之处,然终是朝廷一份心意......”
“程宪,你出此言,是何居心?”其言未已,苟顺也急于表明态度一般,怒斥道。
程宪面露羞愤,不由回怼苟顺:“我奉明公之命,秉正直言,苟都督欲塞我口,还是欲违明公之令?”
苟顺傻了眼,他只是顺势而为,哪里想到程宪这厮如此上纲上线,顿时一急,想要解释,但其口拙,一时又不知说些什么,急得抓耳挠腮,扭头冲苟政道:“末将绝无此意!”
见苟顺窘迫,苟政抬手以示安抚,然后直勾勾地盯着程宪。迎着苟政那几乎要将自己看透的眼神,程宪则显然很坦诚,苟政心中顿生疑窦。
也正出于心中之疑,苟政没有就此深究下去,而是偏头问神情始终表现淡然的薛强,道:“朝廷如此诏制,薛祭酒以为如何?”
大概是早就做好被问询的准备了,薛强从容地拱手答道:“明公,朝廷所赐,纵为虚名,也不妨受之!至于东出之事,待平定关中,巩固根基之后,再作商讨即可!”
显然,苟氏部将们在意的那点虚名,在薛强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作为名声在外的河东豪杰,薛强自难体会苟军将领这些起于微末者,那种“暴发户”的心理,有些情况,可敏感者。
而苟政,在沉静地琢磨片刻之后,方抬眼,环视一圈,冲众人幽幽说道:“杜洪在扶风国,上蹿下跳,毫不安分,执意与我军作对!
此前,我们初入长安,形势不稳,对其有所放纵。如今,诸事已初具条理,也该解决这个祸患了!”
“建威将军苟雄听令!”苟政声调陡然转高。
苟雄闻声一振,立刻起身拜道:“末将在!”
“着你率一万步骑,会同始平之军,西进讨灭杜洪!”苟政严肃道。
听此令,苟雄心头憋着的一口气,也顿时得到释放,整个人精神状态拔至最高,朗声道:“诺!”
“诸君,平定关中的口号,我也喊了几个月了,从入主长安便开始!”深吸一口气,苟政又郑重而严肃地说道:“我们可不能学那殷中军,犹豫不决,裹足不前,眼下,是我们向雍秦进军,平定整个关中的时候了,望诸君与我,协力同心,共肇大业!”
“诺!”众文武以一阵齐声,结束了这场弥漫着紧张与矛盾的堂议。
“参见明公!”傍晚时分,庭院黯淡,程宪擦着朦胧的夜色,受命前来拜见。
苟政正于书案后读书,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他的面庞显得有些黑沉。抬眼,瞄了下程宪,放下书卷,伸手道:“免礼!”
“谢明公!”程宪拜道。
“我就不绕弯子了!”平静地审视着程宪,苟政开门见山道:“白日堂间,群情汹涌,发泄不满,声讨朝廷不公!
关西士人,多沉默不语,唯有先生,敢于逆势直言,所为者何?总不至于,是对朝廷忠心耿耿吧......”
闻问,程宪沉吟少许,抬眼之时,又露出了那种坦诚的目光,稳稳地答道:“禀明公,朝廷诏制,其意甚明,的确罔顾我军所处境况,甚为不妥。将军们的不满与愤怒,是可以理解的!”
对此回答,苟政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示意他继续说。
程宪:“然而,将军们可以怒不可遏,口出怨言,但明公为人主,三军之帅,却不能因怒谋事,否则,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