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比太爷小这么多,可看起来,自家太爷反而比他年轻。
远处,正喝着粥的柳玉梅放下碗筷,拿起手绢轻遮鼻子。
那老头身上,一股子水里的尸臭味儿,真倒胃口。
再看其外表形象,也是一副捞尸人该有的模样,反观李三江……吃得好过得好养得好,才是特例中的特例。
说白了,但凡有正经出身且有正经营生的,谁愿意去选择干捞尸这行啊?这就先天决定了捞尸人在村里的经济地位,再算上捞尸的各种禁忌加身……晚年也是鲜有安乐的。
柳玉梅不打算继续吃了,看见自家孙女也离了桌,可能是那小远被叫过去认着人呢,可孙女没去二楼等着陪看书,而是径直走回东屋。
嗯?
柳玉梅有些好奇地慢慢走回东屋,正准备跨过门槛进去时,却看见孙女又出来了。
“还是去找小远啊?”
女孩没说话,穿过坝子,上了二楼,去东北角坐着,等李追远忙完来看书。
虽然欣喜于孙女的改变和好转,但惊喜劲儿在昨天逐渐过去后,柳玉梅心里也渐渐开始泛酸。
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精心带大的小姑娘,可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小远了。
得亏二人年纪还小,没那方面的顾虑。
可转念一想,小时候都这样了,那等长大些了还得了?
还好,这小远暑假过去后要回京的。
但,要是那会儿自己孙女病还没治好他就要走了怎么办?
走入东屋,柳玉梅准备给自己点上几根香薰驱驱味儿,顺便定一定自己这杂乱的心神,目光就很自然地扫过了牌位桌。
然后,她马上就又回头重新看去。
“这……”
只见,原本自己父亲摆放的位置,牌位不见了,变成了……
一颗被开了瓢的咸鸭蛋。
……
老头姓陆,叫陆山,是西亭镇人,也是村里的捞尸人。
少年叫陆润生,是陆山在河边捡来的,虽是养子,但毕竟岁数差太大了,他就让少年喊他爷爷。
“小远侯啊,你太爷我和你山大爷,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陆山冷笑一声:“呵,是啊,每次都是我去涉险卖命,你过一遍钱。”
“嘿,我这不是信你的本事么,再说了,那点活儿对你来说又不算什么,根本就用不着我出手。”
“你这老东西,人越老,皮越厚。”
有些活儿比较复杂,寻常一个捞尸人搞不定,也会呼朋唤友一起来做,陆山就是李三江用熟了的搭档。
二人关系好得不得了,一有危险的活儿李三江就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就比如这次牛家的冥寿。
李追远也感觉出来了,山大爷对自家太爷有很大的不满情绪,不过这也正常,看山大爷爷孙的穿着就清楚他们日子过得比较拮据,而自家大爷这里……怕是村长家的日常伙食都没他的好。
都是一个行当的,日子过得一个天一个地,心里肯定会不平衡。
刘姨端来了菜,时间紧,她只来得及炒了俩菜,一个是香肠炒蒜苔,一个是茄子烧咸肉,菜量大且荤多素少。
刚蒸出来的米饭则是用铝盆装的,冒着热气。
润生见到肉后,开始不自觉地咽口水。
让李追远有些意外的是,端菜上来的刘姨还顺手拿来了一把香。
“妹子,再给我拿个饭盆来。”
“好嘞,是我忘了。”
显然,爷孙俩不是第一次来太爷家,刘姨以前也招待过。
刘姨拿来了另一个大碗盆,山大爷将米饭舀入,然后夹菜盖在上头。
随后,他将香点燃,分别插在了桌上的饭里和菜里。
做完这些,他开始对着自己面前的盖浇饭大口吃了起来。
李三江拿出白酒,给山大爷倒了一杯,他也就在吃饭时抽空一口闷,然后瞧瞧桌子,示意李三江继续倒。
而润生,则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还在燃着的香,没动筷子。
可他明明很饿,也很迫不及待。
刘姨将汤端了过来,番茄蛋花汤,加了不少香醋。
山大爷端起汤碗,给自己盆里直接倒,然后继续扒拉。
李三江拿出烟盒,拔出两根,弹给他一根后自己也点燃,骂道:“他娘的,你是不是昨天就没吃饭饿着肚子来的?”
山大爷“咕噜咕噜”继续吞咽,最后端起盆子,将汤汁也全部收入口中,这才心满意足地用手背抹嘴放下,拿起烟,在桌面上敲了敲,说道:
“收到你的信儿时,就不吃饭了,饿了快三天了。”
“我说你自己饿死了裹个草席一埋就是了,伢儿跟着你还得受这罪,真造孽。”
山大爷点燃了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