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骨子里依旧是个暴脾气。
居然一个憋不住火,站起身,对着还抱着孩子的儿媳妇一巴掌扇下去。
儿子怒吼着上来打牛瑞,牛瑞又和儿子打起来。
他虽说得了怪病,可这会儿正处于他病情刚被控制下去的当口,竟一时间和儿子扭打在地上,打得难解难分。
牛瑞的老婆见状,尖叫着上来抓挠牛瑞的脸,怒斥他不是个东西,临老买药花家里的钱不说,还敢对自己宝贝儿子动手。
孩子的哭声,扭打声,叫骂声,汇聚在一起,好似坝子上奏起了交响乐。
等李三江这边到了,他们这才消停下来,然后全家鼻青脸肿的脸上,都换上了谄媚讨好的笑容。
牛瑞是亲自被李三江救出来的,牛家人也是听到过老屋那里传出过世已久牛老太声音的,对李三江自是信服得很。
将李三江恭敬请进屋后,大家开始哭求起来。
李三江安抚过他们后,又做起了法事。
第一套做完后,李三江又说出了一样的引走霉运的话,牛瑞儿子马上又送上一个红封,李三江就又给演了一场法事。
但在临走前,牛瑞自己又偷偷塞了一个红封,祈求李三江为自己驱邪治病。
李三江也收了,说回去后会帮他立个长明烛,但也嘱咐他,不管怎样,他都得按时吃药,不能停。
这也算是偏门人的职业操守了,你的钱我收给你祈福,起个心理安慰作用,但药你得继续吃病也得继续找医生看。
只是,这番嘱托,无疑会继续加剧牛瑞和家人们之间的矛盾。
因为李追远清楚,牛瑞的病,是治不好的,这将会是个不停给你带来希望又带来更深绝望的无底洞。
牛福那是瘫痪后完全丧失自理能力,所以一下子地位滑坡,牛瑞则还处于挣扎阶段。
虽然这会儿牛瑞还没太惨,但只要现在的矛盾不断积攒下去,不久后的未来,肯定会引爆出更璀璨的烟花。
看看他家人已经对他升起的仇恨眼神吧,结局,不会让人失望的。
因此,这次在黑猫经过他身边时,李追远只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来到牛莲家时,李三江照例先被她家人请了进去。
李追远在主屋没见到牛莲,又去柴房看了看,也没有。
最后,他在猪圈隔壁,看见了被用铁链绑在那儿的牛莲,另一侧,就是家里厕所。
等于她家里人每次来这里上厕所,坐在龙椅上,就能和她说上话。
倒是挺贴心老人的,怕她寂寞孤单。
她吃饭的盆,和猪槽紧挨着,盆旁边还靠着给猪舀饲料的勺儿,看起来,像是给猪喂饲料时也会顺便喂一下她。
只要猪有一口吃的,就不会缺忘她半口。
她现在清醒着,也没麻木,看见有外人过来了,双手捂着脸,这是在给自己遮丑。
她的孙子和孙女,李追远都见到了,一个头上有包扎一个胳膊上有包扎,应该都是被牛莲犯病时伤的。
俩孩子,一边对她吐着口水,一边拿石子儿砸她,不是那种玩闹地砸,而是专朝身上丢。
孩子父母也看见了,却没制止,反而目光里都是恨意。
黑猫自猪圈上方屋檐边走出。
李追远没说话,走远了些,然后,猪圈旁就又传来牛莲的祈求声,说她的病已经好了,求求自己的孩子们放了她,她已经好了。
迎接她的,是来自子女们的谩骂,以及儿子一口气上来时的狠狠几脚。
牛莲被踢得蜷缩在角落里,嗷嗷叫,像狗一样。
显然,他们之前信过,也被“骗了”。
黑猫从上头顺着高矮物一步步跳下来,最终走到了李追远脚边,用自己的猫脸,蹭了蹭李追远的裤腿。
李追远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
黑猫很享受,身子几乎依靠了过来,敞开了肚皮。
太爷开始做起了法事,照例,多收了一个红封,帮忙引霉运去那两家。
离开牛莲家往家回时,推着车的润生单臂稳稳地扶车,另一只手开始掰指头算着:
“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都请了大爷把霉运传给其他家,那不是和霉运没传一样么?”
李追远纠正道:“润生哥,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太爷额外收了三份钱。”
“对哦,小远,你说得对!”
回到家,正好是黄昏晚饭点,李三江吃了饭后,边打呵欠边摆手:“电影我就不去看了,洗个澡睡觉去,累死了。”
今儿个法事做得密集,就是年轻人一下午连跳六场舞也遭不住,可太爷到底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这身体素质,确实没得说。
秦叔提着很多个板凳等着,刘姨也顾不上像往常那样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