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窒息的话,那么现在,就像是有一双无形且力道恐怖的大手,正使劲掐着你的脖子。
你承受的不再仅仅是窒息的煎熬,还有脖子被不停掐断扭曲的直观痛苦。
薛亮亮马上爬起来,双脚再次踩在架子上,双手抓着棺材边,把自己提了上去。
在巨大痛苦折磨刺激下,他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只为了寻找那片刻的舒适。
虽然,这种舒适,大概率也不会持续太久。
他尽可能地不去看棺材里躺着的女人,他挪过视线,自上而下,看向棺材头对着的方向,他又看见了,太师椅上,又出现了自己。
只是,椅子上的自己穿着和现在的自己不一样,对方身上是一件黑色流转着亮泽的褂子,下半身是紫色长裤,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胸前挂着一朵红花。
很像是……以前新郎的打扮。
尤其是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让薛亮亮吓得眼泪都要滴淌出来。
这一刻,他觉得太师椅上的自己,比棺材里的女人,更可怕。
所以,他低下头,看向女人。
先前进镇时,那些民居门后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坐姿,这个女人则是躺着的,而且她躺在祠堂最核心最中央的位置。
这时,窒息感再度浮现。
薛亮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拿鞭子驱赶的牲口。
心里虽然已经有所猜测,可他依旧探着脑袋,往上往左往右去感受着窒息感的强弱变化。
最终,他发现自己的猜测没错,只有向棺材内部,才能安全的。
他的双手死死抓着棺材边,在做着最后的内心挣扎。
不过,不断逼近且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大大缩短了他的迟疑时间。
他腰部发力,一只脚够上了棺材边,双手向下探,抱住棺材内壁。
他本意是只让自己上半身探进去,尽可能地和里面的女人保持距离。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力,身子好不容易翻上去时,已无力继续维持平衡做下一步动作,反而一个没把控住,整个人向棺材内摔了下去。
他抱在了女人身上,女人的身体很冰冷,也很滑腻。
可这种滑腻,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更像是水母亦或者是某种分泌物,总之,让人生理极为不适。
就在这时,
薛亮亮惊恐地发现,自己面前的女人,竟然缓缓抬起了头。
伴随着她的动作,
原本蒙盖在她脸上的红纱,
也缓缓滑落。
“嗡!”“嗡!”“嗡!”
白家镇牌坊上,那一侧的白灯笼,忽然转为了红色。
以它为起点,整个镇子内,所有民居门口壁龛内的蜡烛,也从绿幽幽的色泽转为红色,洋溢着一种既阴森又渗人的喜庆。
“吱呀……”
“吱呀……”
那些紧闭的民居门,在此时被缓缓从内部推开。
而原本就开着门且就坐在里面的女人,则缓缓站起身。
很快,
不同年龄段,不同时代打扮的女人,纷纷走出了屋门,踩着水槽上的青石板,来到了路边。
她们自镇上各个位置的民居出现,然后排着队,按照一样的速度,缓缓移动。
所聚集的方向,正是镇中心的祠堂。
虽然她们依旧全都闭着眼,也没人张嘴,但悉悉索索的声响,却不断在镇子里浮现。
起初,还很微弱杂乱,渐渐的,声音大了起来也逐渐整齐。
到最后,汇成了整齐的一声,如众人吟唱,响彻在白家镇上空:
“天官赐福,白家招婿!”
……
“喂,你好,我是李追远。”
“你好,请问你认识薛亮亮么?”
“认识。”
“我好像听过你的声音,我姓罗,我们是在哪里见过么?”
“您是,罗主任?我是昨天和亮亮哥在一起的小朋友。”
“哦,原来是你。”
“罗主任,发生什么事了么?”
“是亮亮出事了,他昏迷时嘴里念叨着‘小远’,还念出了这个电话号码。”
“亮亮哥,他怎么了?”
“他在船上落水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医生说状况很不好。”
“我能去看他么?”
“可以,我马上派车来接你,给一个具体的位置。”
“石南镇史家桥,我们会在那里等车。”
“行。”
挂断了电话后,李追远马上竖起手臂,发现那印记早已完全消失,现在也没有再浮现。
所以,亮亮哥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位白家娘娘还记仇,又跑来报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