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蹲了下来,默默地点起了一根香。
李追远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子,对着水中自己的身影,丢了下去。
“噗通……”
褶皱了一圈后,它又马上恢复原样。
他知道,妈妈病入膏肓了。
今晚的电话,是她对她自己一种自暴自弃,她累了,她绝望了,她将彻底放下挣扎,不再抵触,她会融入。
往美好的方向去想,这通电话,是她的最后倾诉。
虽然充斥着难听、谩骂与诅咒。
同时,的确带有一种恨,甚至是嫉妒。
她的人皮已经彻底破了,她也想撕去自己儿子的皮。
所以妈妈,你是想在彻底沉沦后,再给自己寻找一个同类么?
愤怒么?
有的。
但是否强烈,李追远不知道,因为他能理解。
因为这就是绝对的理性。
她以自己的实践证明,再多的挣扎都是无用无意义的,所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替自己省去这一过程。
但李追远又很茫然,因为她不该把自己送回来的,不该把自己送回南通的。
有时候,不要听别人说了什么,还得看她做了什么。
继续留在京里,继续上少年班,继续按部就班的学习,按部就班的毕业,按部就班的分配工作单位……
只要按部就班下去,自己就能更早地,和她变成一样的人。
她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能把自己变成她,因为,自己比她那时候犯病早,也比她严重得多。
但她还是将自己送回了老家,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是因为这里,是你心中一直保留的最后幻想么?
这是你对我的,最后保护和期待?
你觉得,这里的生活,才是让你犯病比你儿子晚,还能结婚生子过一段正常人生活的原因?
李追远双手抱住头,表情痛苦: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润生看见男孩的身子开始前后摇晃,他似乎想要栽进水渠里。
李追远确实想摔进去,跳入水渠中,一边拍打着水面一边哭闹,他认为自己这会儿应该发泄一下。
可最终,他的身形还是止住了,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很幼稚。
李追远侧过脸,看向蹲在自己身侧的润生。
润生哆嗦了一下,马上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他不敢和这双眼睛对视。
李追远看着润生手里的那根香,他伸出手,轻轻将燃烧的香尖握住。
灼痛感很快传来,可男孩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直到,来到一个临界点。
“嘶……”
男孩终于松开了手,面露痛苦。
“好疼……”
声音,也变为委屈的童声。
润生回过头,他刚刚感知到了手中香烛的晃动,再看看李追远手心处的伤口,马上焦急自责道:
“对不起小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润生以为是自己刚转过头时,不小心让手里的燃香烫到了男孩。
“没事,润生哥,是我自己好奇抓了一下。”
润生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小远这个时候还为了不让自己自责,编出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
他更加愧疚了,自己居然还想东想西,认为小远刚刚的眼神很可怕。
李追远则看着掌心的伤口。
病情,已经加重到开始寻求自残了么?
李追远站起身,说道:“润生哥,我们回去吧。”
“你的伤口……”
“没事的,我会找刘姨要点药膏敷上。”
走回家,坝子上的大家伙还在吃着饭,应该是故意放慢的速度,等自己回来。
“小远啊,是妈妈的电话么?”“嗯,是的,太爷。”
李追远坐了下来,一边拿起筷子吃饭一边讲述自己和妈妈的对话。
他表现得很开心很欢喜。
和所有正常孩子一样,总会有一个时期,父母就是他们的偶像,开口闭口都是“我爸爸”“我妈妈”如何如何。
李三江听得很开心,不时插着话,每次李追远都会给予他回答,这让李三江更开心了,不停地用筷子敲着碗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
刘姨也很高兴,她的性格本就偏开朗,很乐见家里的氛围变轻松些。
就连柳玉梅,也对着李追远问了几句。
心中感慨,这小孩子甭管再怎么聪明,终究是改不了孩子的天性。
润生边啃着香边吃着饭,看着李追远如此的表现,就下意识地认为先前回家路上的沉默,只是小孩子想妈妈了。
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所以看着李追远对众人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