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梅每次都会给阿璃的衣服熏香,不同款式的衣服熏不同的香味。
现在这味道,淡了。
证明女孩一直在床边陪着自己。
“阿璃,你也去洗澡吧,然后,睡一觉。”
阿璃伸手来搀扶他下床,李追远摆摆手:“没事,我可以的,在家里,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
阿璃起身离开。
李追远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下了床,刚瞎时,他是有些不适应,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甚至开始提前担心复明后不习惯怎么办。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房间里的格局,每一步都计算距离,走着走着,伸出手,推开门,再右转,经过太爷房间后继续右转。
最后,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干净的衣服会被提前叠好放在浴室门口的架子上,就是往上头水桶里倒热水和兑凉水有些难度,但小心之下也完成了。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往外走一走吹会儿风,李追远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在藤椅上坐下。
楼下,正在给刚洗好澡的孙女梳理头发的柳玉梅,全程目睹男孩很平静地走回来坐下。
藤椅在露台边缘,这很危险,她想出声提醒的,但又忍住了。
身下的孙女想要起身,她轻轻按了下,说道:“阿璃,他就算看不见了,咱在他面前,也得漂漂亮亮的,对不对?”
阿璃重新坐下了。
没办法看风景,也没办法看书,李追远就开始发呆。
好在没多久,就察觉到身侧女孩坐了过来。
吸了吸鼻子,桂香,这香味,应该配的是明黄色的襦裙。
“阿璃,我们下棋吧。”
女孩握着他的手,用力按了按。
李追远抬起手,在面前画了一个框,然后在中间一处,指了一下。
女孩就握着他的手,在另一处,也指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空荡荡的面前,下起了围棋。
下着下着,楼下就传来三轮车的声音,是太爷回来了。
刘姨问:“彬彬和润生他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们啊,在派出所协助调查呢,这次捞了五具,呵呵,真是个肥活儿。”
李三江上了楼,本意想先去洗个澡,顺便也会看一下小远侯。
李追远没躲避,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自己眼睛的事不可能瞒得住太爷。
见到曾孙眼睛上蒙着布,李三江吓得魂都差点掉了,冲上来就把男孩抱住,不顾可怕的阿璃就在旁边。
李追远则一直握着阿璃的手,确保阿璃不会暴起。
不过,他也感受到了,女孩这次面对外人的靠近,排斥感比以前降低了许多。
刘姨这会儿也赶紧上来,向李三江解释小远这是得了眼病,已经敷药了,不到一个月就能完全复原,也不会有后遗症。
但李三江直接大骂道:
“放你娘的屁,伢儿的眼睛还能是小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骂完,直接背着男孩下了楼,去了村诊所。
郑大筒检查询问后,摇摇头。
李三江就骑着三轮车,载着李追远去了卫生院。
在卫生院检查了大半天,医生得不出什么结果,连具体是个什么病因都没查出来。
李三江马上带着李追远出院,坐大巴去了市区医院,又做了一天的检查,依旧没查出什么门道。
李追远一边安抚李三江一边劝他放弃,反复说自己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的。
他原以为到这里,太爷应该会作罢了。
可没想到,太爷直接带着他,从南通去了上海。
这还是李追远第一次坐汽渡船,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大陆最繁华的城市。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大部分时候耳边只有发动机和鸣笛的喧嚣。
李三江待过老上海,但那都是建国前的事了,现在的他,和寻常乡下老农进城没什么区别。
不过,太爷不腼腆,更不木讷,会主动问人问路,而且都是一问一个准。
途中,大抵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一个蒙着眼又长相可爱的男孩,这一组搭配实在是太经典也太可怜了。
所以坐过的摩的师傅主动不收钱,住的小旅馆老板娘还将房费偷偷塞了回来,门口早餐店的陕西老板送了早餐。
就连爷孙俩中午到医院,等医生下午上班的间隙坐楼梯上分着黄馍馍吃时,都能遇到一位恰好从这里下楼的老教授。
老教授让他们插了队,又请来了其它几个科室会诊,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孩子这是神经系统上的问题影响到了眼睛,需要静养不要劳心。
并且安慰李三江,说可能过一两个月,孩子眼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