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南京城前门大街,这里是入城主干道,此刻又是日头最好的时辰,街道上人流不息,车马如梭。
街旁角落里,五六个少年凑在一起,正探头探脑张望着,这些人,正是以陆羽为首的小乞丐们。
相较于前几日,乞丐们已有了大变样,气色红润了许多,也都换上了浆洗干净的旧衣裳,不再邋里邋遢。
这一切,全要归功于陆羽,正是陆羽教的吉祥词贯口,才让他们过了几天好日子,是以,乞丐们将陆羽奉作首领,言必称“老大”。
“老大,当真要如此吗?”
小鼻涕朝四下看了几眼,缩回脑袋,讪讪望着陆羽,换了身干净衣裳,但他仍不改本色,此刻吸溜着鼻涕,大眼巴巴瞪来,一副瑟瑟可怜样儿。
“慌个什么!”
陆羽瞪了小鼻涕一眼,随即对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准备好了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陆羽从身后掏出个竹筒喇叭,朝着人群高呼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呐!”
“长篇动作话本《水浒传》上演啦!”
“接下来表演的是第一话‘鲁智深拳打镇关西’!”
“只演一场,错过不候,不好看不要钱呐!”
随着几声呐喊,周围之人全都停下脚步,好奇看来。
陆羽又从身后掏出块竹板,呱哒呱哒敲了起来。
随着竹板声声响起,陆羽口中有节奏地唱出词儿来:
“当啷个当,当啷个当!”
“闲言碎语莫要提,咱们说一段~鲁达拳打镇关西!”
“这个郑老虎,看上一个落难女~他是虚银假契把人欺!”
唱到这里,陆羽故意顿了一顿。
在他身后,一个身量稍高些、穿了身破旧锦衣的乞丐,闪亮登场了。
甫一登场,这乞丐挺着胸膛,摆出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还撩了撩另一个女装乞丐的小脸蛋,做调戏妇女状。
不用说,这便是那欺凌弱小、调戏少女的恶霸镇关西了。
这别开生面的表演形式,立即吸引了周围人的兴趣,众人纷纷围聚过来。
“咦,这话本子倒是有趣,贯口儿加戏码子,竟也别开生面!”
“走,去瞧瞧看!”
“快接着演啊!”
“演得好,爷有赏钱!”
随着看客们一声声催促,陆羽再次敲响竹板:
“鲁提辖~为了给姑娘把仇报,前行就来到了西关里。”
“见路尾~有三间门脸的大肉铺,案子上摆~切刀、砍刀、幺肉的秤子~”
“鲁达看罢走过去……呔!你就是这肉铺掌柜滴?”
唱词同时,另一个身材粗壮些的乞丐也登场了,他剃了个平头,穿一身敞怀黑衣,便是这打抱不平的鲁智深。
鲁智深刚一登场,便故作买肉,与那镇关西叫喝上了。
“来十斤精肉切臊子,再来十斤肥肉切臊子,最后再将那十斤软尽骨~切了臊子用心剔~”
随着陆羽唱起快板,那鲁智深和镇关西二人演将起来,他二人横了块木板,装作那肉铺子,在这铺前讨买吆卖起来。
鲁智深故意刁难,逼那镇关西切了十斤又十斤,累得镇关西是抹汗扶腰,一脸苦相。
看到这恶人吃瘪,围观群众自是大拍其掌,高声叫好。
“干得漂亮,这等淫人幼女的浑货,就该这般消遣他!”
“恶人就得恶人磨,鲁相公好样的!”
却在这时,那镇关西不乐意,掐起腰,朝鲁智深指点起来,口中咿呀呜哇喊叫起来。
与此同时,陆羽的唱词响起:“好你个鲁提辖~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滴?”
鲁智深自也挺着胸膛,拍了拍胸口:“洒家特地来消遣你,你能咋滴!”
叫嚣间,鲁智深故意一甩手,将那镇关西手中的“碎肉”统统打翻。
这一叫嚣动手,二人怒目相向,场面立时变得热闹起来。
“打他,鲁提辖快揍他!”
“打死那郑屠户,让他敢凌人幼女!”
“鲁相公,打他,莫与他聒噪!”
看客们上了头,纷纷挥舞起拳头,为那鲁智深壮声威。
众人起哄之下,镇关西气得小脸通红,挥舞着手中“砍刀”,哇呀呜嗷地叫嚷着,作势要朝那鲁智深砍去。
那砍刀自然是竹片切的,没有半点杀伤力,但小乞丐演得煞有介事,嘴里唔嗷喊叫不休,倒也颇具气势。
观众们纷纷倒抽凉气,瞪大了眼睛,生恐鲁智深真叫人砍了。
却在这时,鲁智深飞起一脚,正踢在镇关西手腕上。
这一脚踢得不偏不倚,而那镇关西也“恰到好处”地将手中“砍刀”一丢,装出被踢飞了刀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