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羽处得了治贪妙计,朱元璋马不停蹄回了宫,刚一进宫,他便直奔武英殿,他要将这绩效制度整理成册,与诸臣工商讨施行。
一进殿,便瞧见武英殿已遭人鸠占鹊巢,只见自己的好大儿太子朱标正在埋头处理政务。
武英殿是天子书房,太子未奉诏令,便跑到这里代父理政,本应算是越俎代庖,放之别的朝代,只怕要惹得君王猜忌,酿就父子惨剧,但这是洪武朝。
看到朱标醉心政务,朱元璋眉头一皱,大步便走了进去。
“不是叫你多歇息吗,你咋又跑来劳心费力了!”他语带责备,眼神却满含关切,自己之前便已交代过朱标,令他多多休息,可这好大儿一番孝道,始终未听进耳。
朱标这才注意到朱元璋的到来,起身行了一礼,温煦笑道:“国事繁重,父皇又分不开身,儿子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替父皇分忧。”
朱元璋心头泛起暖意,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多注意歇息便是!”说着,他坐回桌前,捡起空白文卷,便要奋笔疾书。
他心情极佳,方才对话之际已是满脸笑意,这会儿回忆起绩效之策,更是连连点头,下笔如飞。
朱标看了,不由好奇:“父皇今日心情不错,是在宫外撞得什么好事了?”
朱元璋一听,放下笔来,幽幽点头道:“标儿,此前你不是多番劝阻,说咱对那些贪官污吏们杀伐太重么?”
朱标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他为人仁厚,对朱元璋的酷政颇有微辞,曾多次当面劝阻。
朱元璋又笑着道:“今日咱找到个好办法,治一治朝堂的贪腐风气。”
朱标一愣,心下却并未往好处想。
照他看来,自家父皇指定又想出什么残酷手段,去整治那些贪官——这是他那父皇惯用的办法。
他不由蹙眉,苦口婆心的规劝起来:“父皇,以暴治贪,未必能奏效啊……”
但朱元璋对这些话,早就听厌了,不由打断道:“自古以来,贪官就该杀,这有何可辩的?”
因为童年经历,朱元璋对于官绅阶层,素来没有好感,此刻不忿之谈,也是由衷而发。
眼见父皇脸色转冷,朱标语气稍稍婉转了些:“儿子并非一味反对父皇的治贪方略,只觉得未必非得一刀切,有些官员还有得救,小惩大诫足矣。”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培养一个读书人,可是不易啊!”
说到这里,朱标再看了一眼朱元璋,见自家父皇眉头微蹙,已有些愠怒。
朱标知晓父皇最看不得婆婆妈妈,心知劝不动他,赶忙转了话题:“父皇还是说说那治贪之法吧!”
朱元璋撇了撇嘴,语气仍有些生冷:“咱这法子,可不似你料想那般酷刑暴政,咱是要以赏代罚,肃清贪腐之风。”
朱标方还担忧父皇动怒,此时一听,却是心下大惊:“以赏代罚?”
惊诧之下,他看向朱元璋的眼神,都带了些迷惑。
咱这父皇……是哪根筋没搭对么,咋风格大变了?
“不错,正是以赏代罚!”
朱元璋点了点头:“咱打算建立奖赏制度,提高官员薪俸,对那些政绩卓然、不昧贪腐的官员予以奖赏。”
朱标两眼一亮,不由大喜:“当真?”
眼看儿子面露惊喜,朱元璋得意起来,不由挺了挺胸膛:“自是不假!”
他将陆羽那一套说辞,照搬照套过来。
“这些官员贪腐被抓后,一直说是咱制定的薪俸太低,只能靠不义之财贴补开支,咱就给他们制定考核,根据考核赏予绩效薪俸,这绩效制度能提高官员收入,又促进官员用心政务,正是一举两得。”
朱标细细听来,先是惊喜,后又惊叹,再往深处想,更觉此计其中妙处无穷,他不由点头:“此计听来,倒真能遏贪治腐。”
朱元璋心气更振,朗声分析下去:“如若他们有心当个好官,自能靠这绩效赏俸过活……而若他们仍一意孤行,那便是救无可救,便是杀了也不足惜!”
这正契合朱标的理念,对贪官们分而治之,不搞“一刀切”酷政。
朱标已深深折服,不由拊掌而赞:“长此以往,贪腐之风定遭遏制,而那些真正的贪官污吏们,也没法狡辩了。”
以往,百官尽皆贪腐,人人从恶如流,自然无法分辨哪些人是迫于无奈,哪些人是真正的贪墨成性。
风气大改后,正常官员们都不贪了,那少数顽固之辈,又岂能再混水摸鱼?
如此,朱标所推崇的“分而治之”的理念,方能顺利施行。
方才父子俩还隐隐有争执势头,这妙计一出,二人矛盾立消。
朱标大喜过望,连声抱拳,叹道:“此等妙计,不愧无双国策……”话说一半,他眼珠一转,又略带好奇道:“却是不知,这等计策是何人所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