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骂两句,朱元璋收定心神,喃喃道:“看来,这免税田制度,是断不能被采纳,咱得想个法子,将此事呈报给陛下。”
他正自顾自嘟囔间,却又听陆羽的话,轻幽幽飘来:“不过此计……倒也有可取之处,未必不能采纳!”
“可取之处?”
陆羽的话,令朱家父子犯起迷糊,这免税田制度遗患无穷,如何还能采纳?
陆羽笑着解释:“纵然上奏之人怀有私心,但有一点他没说错,给官员免税,的确能抑制贪腐风气,这免税田和那绩效制度,其实异曲同工,只是缺少监审,很容易被那些士绅钻空子。”
朱元璋不免蹙眉:“纵有可取之处,怕也不好采纳。”
那茹太素之流提出此计,显然是想趁机牟利,如若采纳,岂不正中下怀?
陆羽摇了摇头道:“倒也未必!这计策可以采纳,只是需要做些变通。”
“变通?”朱元璋和朱标一齐望向他,眼里满是期许。
看他俩眼神殷切,陆羽不由蹙眉:“你俩这么上心干嘛,那朝堂大计方针,跟你们关系不大吧?”
“额……”
朱元璋愣了愣,讪讪道:“一笔总写不出两个‘朱’来,俺总不能看着陛下被小人蒙骗了吧!”
朱标也在旁说项:“此事关乎朝堂大计,更关乎天下民生,咱们总不好坐视不管的。”
“也对,好歹是皇亲国戚,说不得你俩能上达天听,阻止这恶政推广。”
陆羽笑着点头,接着道:“这免税田计策本身没错,问题是难以掌控,极易被钻空子,若要变通,最好的法子就是……由中央直发钱粮,避免中间清丈田地的步骤。”
这话说得模糊,朱元璋父子也听得一知半解:“直发钱粮?”
陆羽点头:“那些文官不是要免税田么?不如将应免的税额,折合成钱粮奖励,从中央发放下去,至于田地,无论谁的田,都要缴税,这样一来,士子们的人心,他朱重八笼络了,那清丈田地中的疏漏弊端,也能规避。”
这般解释清楚明白,朱元璋终是听懂了,他一拍脑门,大喜道:“对啊,将计就计,如此的确不错!”
依着你的计谋笼络官仕,却也防着你趁机牟取不义之利。
这般行事,想那些文官再说不出个意见来。
你若有意见,那不正说明你图谋不轨么?
“好,好,此计甚善!”
想明白这一点,朱元璋大是欢喜,拍着陆羽道:“好你个臭小子,果真有点能耐,俺老朱没看错你!”
心情激动,他手下没个轻重,拍得陆羽龇牙咧嘴,直嚷嚷着喊疼。
朱标忙笑着拉住父亲,拱手朝陆羽道:“陆小先生大才,叫我等钦佩不已,待我回府,便将你这计策具成折子,上呈太子殿下。”
一说起“太子”,朱标不忘将那铁炉和煤球一并抓在手中道:“和这宝贝一起上呈。”
“都拿去,都拿去!”陆羽摆摆手,难得大方一回。
这会儿功夫,他已将那六锭银元宝抱在怀中,仔细把玩抚摸,哪还顾得上其他?
……
夕阳西下,武英殿门紧锁,殿内空寂寥落。
相较于殿内,殿前小院倒热闹了不少。
皇帝不在,管事太监云奇也一并外出,平日里安分守己的太监宫女们,倒能偷空伸个懒腰,说说闲话。
“要是陛下能天天微服外巡便好了,咱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候着。”
“咱们这位陛下,啥都好,就是整日板着脸孔,忒也吓人。”
“还是太子殿下好,每日见了咱们都笑呵呵的,上回还赏我两块桂花糕哩!”
“今日殿下又出宫了,不知会不会带些宫外吃食回来,说不得也赏咱一点儿……”
这会儿,前院大槐树下,两个小太监忙完手头活计,正凑一块闲聊,说到太子赏的小吃食,其中一个小太监嘴角流着口水,一副馋鬼姿态。
“切,赏……赏你个大泥球还差不多!”
另一个太监嗤笑一声,支肘提点着同伴道:“别偷懒了,殿下回宫了。”
先前那太监赶忙扭头,大老远便瞧见太子坐在鸾架上,手里居然抱着一堆黑泥球。
“咦,太子怀里抱的,那是个甚么玩意儿?”小太监很是好奇,蹙眉凝望了许久,也没分辨出那是何物。
“可别看了,赶紧迎驾吧,没瞧见陛下心情不好么?”在同伴提醒下,小太监才发现那朱元璋的脸色,果真不大好看。
二人赶忙跪好请安,等着天家父子从自己身旁经过。
“哼,真正是岂有此理!这该死的茹太素,当真以为俺刀不利吗?”
朱元璋推门进入武英殿时,脸上仍然是一脸怒气,虽然有陆羽的将计就计,但茹太素这存心不良,让他还是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