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些不忿:“便是御用太医,也不该这般目中无人,说不定陛下哪天就……”
对自家父亲际遇,刘琏颇有不满,在他看来,那朱元璋也是个变脸如翻书般的人。
他正要说陈君佐指不定也会如父亲一般,刘伯温已抢先抬手打断道:“这陈医正……可是个妙人,凭他这份聪明劲儿,只怕这恩宠……断不了……”
刘琏显然不服,气咻咻道:“聪明?他不过捧高踩低的小人,这趋炎附势的本事,也能叫聪明?哼,要说智慧谋略,世上谁能比过父亲您,可连您都……”
刘琏的意思,世上聪明才智排第一的刘伯温,都难逃失了恩宠惨淡下场,那陈君佐又凭什么能恩宠不休?
“唉!”
刘伯温叹了口气,笑着摇头道:“为父入了朝局,早已身不由己,如今……失了恩宠,早在预料之中……”
他虽淡然叹气,但脸上神色温煦,显然并不过分悲伤。
再抬起头来,他又望着房门——刚刚陈君佐离去的方向,欣慰幽笑着:“可这陈太医,他就比为父聪明得多,他知晓朝事纷乱,打死也不愿掺和进来……”
“咳咳……”
轻轻咳了两声,刘伯温又望向刘琏,以教训口吻道:“你以为那陈君佐不搭理你,是……趋炎附势,狗眼看人低?”
刘琏点头,一脸迷茫道:“不然呢?”
刘伯温摇了摇头道:“他是不想掺和咱们与陛下……与那胡惟庸之间的……恩怨是非中来……”
刘伯温聪明绝顶,经过这一番折腾,还能看不出其中蹊跷?他既分析出此事因由,自然也已猜出,上回胡惟庸来探病,定是暗藏蹊跷。
方才刘琏几次三番提及此事,那陈君佐充耳不闻,再三将话题岔开——他显然是有意规避,不想牵涉其中。
刘伯温说他远胜自己,虽也有过分吹捧的意味,但他的确对这年轻医官另眼相看。
“恩怨是非……”
“胡惟庸……”
刘琏听得一知半解,父亲的话,已将他的思绪焦点,从陈君佐身上,转移到了“恩怨是非”上面。
他思虑许久,方才品摸出些门道:“父亲的意思……您这病……与那胡相有关?”
刘伯温淡淡一笑,摆手道:“此事……你不必理会……为父也……不必理会……”
他打了个哈欠,缓缓躺了下去道:“咱们好生养病便是,这其中恩怨……便由着陛下去折腾吧!”说着,刘伯温缓缓闭眼,竟真沉沉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