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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般斯文手段,不是他毛骧风格,但听了太子指教的审讯手段,他也觉其中大有精妙之处。
心念一定,毛骧便依朱标指示,朗声问道:“吴知府,你说你与此案无关,那我来问你,这贪赃枉法,吞墨朝廷修河款的,究竟是谁?”
吴仁行正吓得屁滚尿流,一听这般指引,当即醒转过来:“当然……当然是那宋通判!”
反正那宋良知已是坐实了死罪,这时不将罪名都栽到他头上,还有旁的选择吗?
毛骧冷笑一声,又朗声道:“你是说……那宋良知?”
“不错!”
许是受了毛骧影响,吴仁行也扯着嗓子叫了起来道:“正是那宋良知,他欺上瞒下,贪墨修河款,中饱私囊,他不光害了手下僚属文吏,更害了本官,下官是……是冤枉的!”
听他这般话语,毛骧幽然而笑道:“那你来说说,他究竟是如何欺上瞒下,如何中饱私囊的?”
吴仁行忙道:“他……他背着本官,将那修河物料偷换……”
吴仁行的呼喊声格外吵嚷,甚至连隔墙之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刑房中,朱标正侧耳听得仔细,听罢吴仁行的招供后,方才幽然一笑,转过身去道:“现在你该知晓,你们这位府尊大人是何等模样了吧?宋通判,此案究竟如何,你还不如实招来?”
在朱标面前,那宋良知已将吴仁行的招供内容,听了个真真切切,此刻他一脸激愤,咬牙恨得浑身颤抖。
“下官招,下官全都招了!”
若说先前,宋良知还存有侥幸心思,想着保下知府大人,能让其保下自己家人,但此刻的他,已将这念头作罢。
那吴仁行为了免罪,把罪责全都推到自己头上,他怎会顾念旧情,照顾自己家人呢!
“下官确有做这偷工减料、中饱私囊之事,但下官从未欺上瞒下,这整件事,都是吴仁行指使,而这吞墨下的修河款,也大多落入他手中,这件事,还得从吴知府初一上任说起……”
宋良知一脸气愤,很快将整件事原原本本,交代个一清二楚。
听他说得事无巨细,整件事交代得脉络分明,朱标终于长舒口气。
好在当时拜访陆羽时,多留了个心眼,问了句审案技巧。
当时陆羽的指教,仍在朱标耳畔回转:
“这审凶断案,最下乘的便是刑讯逼供,那拷打出来的口供岂能作数?最好的法子,就是从心理上击溃对手,让他们放弃抵抗,如何击溃心理防线?简单……只须让涉案之人狗咬狗,让他们相互攀扯……”
“你将他们关在不同牢房,分别审问,最好能让他们彼此看清丑恶嘴脸,知道所谓的同谋者,压根都靠不住……”
……
“殿下,这是宋良知的口供!”
朱标正自回忆,手下已送来口供。
满满当当几大页纸,记述的全是二人如何筹谋计划,如何从修堤工事牟利,但看完全部,朱标却发现这口供之中,缺失了一项最关键的部分。
证据!
吴仁行的所有罪行,全是他宋良知口述指控,却没有物证或其他人证,既没有佐证,如何能断定这宋良知不是在恶意攀咬?
就凭他这一面之词,就能给吴仁行定罪?
朱标不由蹙眉道:“宋良知,你说此案是吴仁行指使,可有证据?”
宋良知愣了愣:“这……”他犹豫片刻,忽地两眼一亮道:“有!有一个人,定能证明他吴仁行才是此案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