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朱标母子都没吃下饭,一直守在殿外,等候陆羽苏醒,但直到天近黑时,朱元璋面见完群臣回来,那陆羽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毫无复苏迹象。
“怎么样了?”朱元璋刚一回殿,便火急火燎朝内殿冲去。
朱标赶忙将之拦住:“父皇且慢,陈医正正在诊治,万莫打搅。”
“还在诊治?”朱元璋大是震惊:“这都多久了?”
自他离开,到如今天黑,已过了将近三四个时辰,哪有什么伤要处理这么久的。
朱标眉头紧蹙道:“虽然陆先生的体内淤毒已清理干净,但他伤口却感染了,情况尚不明朗,仍需留侍观察,这刚一到晚上,他又……”说着,朱标深叹口气,朝屋内瞥了一眼。
朱元璋望向内殿,只见得殿内宫女太监跑作一团,陈君佐坐在床边,正用清水替陆羽擦拭伤口,看这情形,陆羽的病情显然是有反复,朱元璋再等不下去,赶忙大步入内道:“陈君佐,怎么样了?”
眼看天子前来,陈君佐赶忙回身行礼:“禀陛下,此人伤处受剧毒侵染,再加之风毒侵体,致使高烧不退,只怕……挺不过今晚了……”
骤听此话,朱元璋顿感心头一阵闷瑟,一时竟喘不过气来。
“什么叫挺不过今晚?不说白天已将他伤口的剧毒排出了吗,缘何……缘何还会感染?”
他怒而震喝,骂声惊天动地。
陈君佐面色灰沉:“下官实已尽力,但现今伤口复发,引起毒疮难消……便是大罗金仙下凡,怕也……怕也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
陈君佐的话,犹如一记闷棍,重重砸在朱元璋心间,他登时心如刀绞,脑中一片混沌。
再看那榻上的陆羽,因着高烧两颊已泛得通红,双目仍紧紧阖上,毫无复苏迹象。
回顾以往,陆羽偷奸耍滑的嘴脸,那惫懒至极的模样,一幕幕在他脑海浮现。
朱元璋多希望这小子能苏醒过来,再朝着自己骂几句“朱老鬼”,但这愿望只怕再难实现。
“是……是咱负了你!”朱元璋悲难自抑,不由掩面自哀,垂泪神伤。
“父皇!”
却在这时,朱标走上前来,猛一搭过朱元璋的肩头道:“儿臣忽地想起一事!”
听他这口气激昂亢奋,显然是有了主意,朱元璋赶忙回头:“何事?”
朱标倒并未再理会朱元璋,反是大步上前,朝那陈君佐道:“陈医正,是否只需解毒除疮,清淤退风,他这高烧便能退下,人便能活过来?”
陈君佐愣了愣,恍惚点头:“他这高烧全因伤口感染,若能治这风毒疮染,自能救活,只是……下官方才已试过百般手段,尽皆无效……”
朱标说的的确没错,但如何解毒除疮,如何消除感染,便是这医道中最为艰难的步骤,他陈君佐自恃医术不俗,却也没有办法。
然而朱标听后,却是一脸兴奋,他回过头去,朝朱元璋疾呼道:“父皇可还记得,陆先生说的那大蒜素吗?”
朱元璋一愣道:“你是说……那大蒜素能治这伤病?”
朱标连连点头道:“父皇忘了吗,陆先生曾说过,那药能治疮除癣、解毒消肿,还能通血活气、祛湿化风……”
听了这话,朱元璋霍然醒转过来。
对啊,解毒消淤,活血化风,这不都是诊治陆羽最需做的吗?他又回想起来,今日临行之前,陆羽还将那大蒜素赠予自己。
“快,云奇,快将那兜囊取来!”朱元璋赶忙回头,朝云奇疾呼起来。
今日回宫匆忙,他压根没顾上那大蒜素,将之留在马车中,倒是云奇多留了份心眼,将之稍带回殿。
现下得了吩咐,云奇赶忙跑向外殿,没片刻功夫便提了个兜囊回来。
朱元璋将之接过,又递给陈君佐道:“这里面的纸条上,明确记载有服用方法,你且给他用药吧!”
陈君佐接过那兜囊,见里面一堆瓶瓶罐罐,仍有些愕然出奇,他可从未听过什么大蒜素,更不知这奇药有化风解毒之效,身为医者,他对下药有天然的谨慎。
“陛下,这……”
陈君佐看了眼那纸条,略带疑惑望了望朱元璋。
朱元璋连连摆手催促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你也没办法,何不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倒也是,陈君佐心下一定,随即打开小瓶,只见得瓶着泛着寒气,里面是淡黄色油状液体,他将陆羽口角扒开,将那药液倒入其中,而后又辅以温水,送服下去。
待那药物入喉,陈君佐又将陆羽伤口清理一遍,将其安顿好,再之后,便是漫无希冀的等待了。
一刻钟,两刻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众人守在榻旁,除了朱元璋踱来踱去,旁人全都全神贯注,死死盯着陆羽。
只见得陆羽的脸色,由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