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又一封,又来一封?”
“哼,这宋濂好大的本事,竟联合诸多官员,还有那茹太素,及翰林院一众官员,联名上奏,这么兴师动众,却只为针对个毫无官身的大本堂先生!”
武英殿里,朱元璋一脸怒气,正从桌上那奏折堆里挑拣着。
近两日来,他一连收到数封奏折,都是弹劾陆羽的。
看到这些奏折的署名,朱元璋立时想到宋濂,能组织起这么多儒生官员凑在一起联名上奏,也只有宋濂有这能耐了。
果不其然,在这堆奏折里扒拉一圈,终是找到了始作俑者的奏疏。
打开看了两眼,宋濂在这奏折里慷慨陈词,说那陆羽败坏文风,带坏皇子,实是在误我大明朝纲根本,他再三谏议,要将陆羽清退出大本堂,勿叫他再教书授课。
看到这封奏折,朱元璋总算是明白过来,敢情那宋濂还记恨上次之事,这是想着法地报复呢!
“恨,堂堂国朝大员,跟个白身置气斗狠,竟还利用职责资历,唆使同僚一同上奏,真……真是可恨!”
朱元璋当然不会轻信这奏疏,毕竟那宋濂和陆羽有过矛盾,他对陆羽的评价岂能当真?
既是不愿相信,他也不想再看到这奏章,索性将这数封奏章并在一起,一同塞到“留中不发”那一列去,如此,这件事便当从未发生,他也权当没收到这些奏章。
塞好这些酸儒的奏章,朱元璋长叹口气,收拾好心情,他打算将这事揭过,继续处理政事。
又拿起一份奏章,看了一眼,署名是御史中丞涂节。
这是胡惟庸的人,总与那陆羽没甚瓜葛了。
朱元璋放宽了心,打开看了一眼。
“嗯?”
他当即眉头一皱,嘴角胡须颤动起来。
“大本堂乃国堂重器,担负教养皇子、亲王之重任,当择有道贤师入堂授课……然则陆羽其人,既非才情卓世,又未有孝德贤名……实当不起贤师之名……”
涂节的奏章里,洋洋洒洒批驳了一整篇,大致说那大本堂至关重要,当得遴选当世名师入堂授课。而陆羽才学品行都不出众,远当不起如此重任。
他的态度,竟与宋濂那些人如出一辙!
看完这奏章,朱元璋心头疑窦万分,这涂节分明是胡惟庸的人,他为何好端端跟陆羽过不去?
带着这疑惑,朱元璋继续往下翻阅。
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延安侯唐胜宗……
一封封奏章摊开在桌案,朱元璋的脸色愈发难看,这淮西一派的主力干将,竟也都上疏谏议,反对陆羽入大本堂。
“小小一个陆羽,竟叫那素来水火不相容的淮西、浙东两派,站到了一起……”
朱元璋苦笑不已,心中更是迷惑万分。
要说陆羽开罪了宋濂、招惹浙东一派,倒还说得通,可他与淮西勋贵并无恩怨,怎招惹他们大加攻诘?再往下翻看,果真还有不少中立朝臣也在议论此事。
他们的态度,大多如那涂节一般,都认为陆羽才学品行并不出众,当不起教授皇子的重任,更有甚者,连那大本堂的诸多名师宿老也纷纷上奏,对陆羽颇有微辞。
这一下子,朱元璋有些迷糊了。
自己只是给儿子找了个先生,碍着他们什么事了?怎致得满朝文武,不份阵营派系,全都集合起来,一致抗议?
思虑许久,朱元璋终是抬手道:“去将陆羽唤来!”
让陆羽教授皇子,本也是朱元璋一次尝试。
对于陆羽的才学见识,他自是深信不疑的,但对陆羽能否胜任老师之职,倒不敢下定论,当此情况,还是先将陆羽找来,问一问他的看法再说。
没多久,一脸莫名的陆羽到了武英殿中。
“拜……拜见……”
他显然还不习惯躬身问安,只略略朝朱元璋拱了拱手,口中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免了免了!”
朱元璋也不习惯他这别扭做派,抬手便召唤道:“你快过来,看看这些奏章!”
“奏章?”
陆羽带着一脸迷惑走近,将铺满桌面的奏章逐一打开。
“这些是宋濂为首的浙东一派承上的奏疏……”
“这些是淮西开国勋贵们的奏书……”
“这些是朝堂官员……”
“还有这些,都是些国子学生员……”
将这奏章逐一看完,陆羽不由唏嘘惊叹:“好嘛,敢情我当了几天老师,已将满朝文武都给开罪个遍了!”
朱元璋轻笑摇头,倒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朝陆羽撇了撇嘴道:“你与这些朝堂重臣们,都已打过照面了?”
“当然没有!”
陆羽当即摇头:“我整日窝在宫中,压根没见过旁人……”
他将那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