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到书桌后坐定,陆羽这才长舒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道:“这几个臭小子,当真磨人!”
倒并非他有意隐瞒,实在是他对那计策并没有十足信心,刚刚故作自信,也不过安抚几人,不叫他们因失败沮丧罢了。
门外的声音渐渐息止,四人闹了一阵儿,终是退下了。
陆羽忙打开房门,对着夏四郎小声叮嘱:“去,将蒋副指挥使请来……”
夏四郎领命而去,很快就领着个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回了书房。
这中年人面容阴戾,浑身上下透着股幽森凶煞——正是亲军都尉府副指挥使,蒋瓛。
蒋瓛为人阴鸷冷漠,平日遇谁都爱答不理,但在陆羽面前,他的态度倒还算平和岛:“陆县令有何吩咐?”
陆羽笑道:“遇到点麻烦事,怕是要蒋副使搭手帮忙了!”
随即他将江宁村之事大致说出,重点提了提那李大善人道:“此人是咱们推行税改的最大阻力,蒋副使能否帮忙,查一查此人底细,最好……是能拿到其违法乱纪的证据。”
这项任务并不简单,目前他们对那李大善人一无所知,不过在陆羽看来,这些士绅没有一个人屁股是干净的。
听到这话,蒋瓛连半刻都没犹豫,当即点头,轻悠悠道:“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陆县令且等好消息便是!”
陆羽仍有些担忧:“此事干系税改,望蒋副使尽速查实。”
蒋瓛略一点头,伸出三根手指道:“给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内,我必能将之查个底掉,叫那李大善人无可遁形!”
……
税改关乎全县乡绅的钱袋子,自然引人关注,所有人都睁大双眼,暗中观探税改进度,而这江宁县的事,也都逃不过乡绅们的耳目。
自县衙败退无功而返后,乡绅们纷纷奔走相告,将这盛大喜事相互传颂。
“宁安村是税改第一步,却没想县衙在那栽了个大跟头,这税改之事,怕没那么容易咯!”
“嘿嘿,看那小县令还敢猖狂不,且叫他知道,这江宁县可不是他区区一个外官能说了算的。”
“县衙方圆之地,他能做得了主,可真下到各乡镇村落,那便是咱们的地盘,他陆羽一个毛头小子,岂能奈何得了咱?”
两日间,消息传便全县,惹得诸多乡绅争相讥讽,冷眼看热闹,而县衙这两天则是偃旗息鼓,再不提那税改之事,这更映证了他们的猜想,而这,更助涨了讥嘲冷落之风,让众乡绅窃喜不已。
“还得是李大善人,当真有点能耐,略施小计,就迫得那小县令举步难行!”
“还想丈量咱的土地,我看他是痴心妄想!”
“只怕……那小县令正闭门躲在县衙里,兀自抱头痛哭哩!”
众人只当陆羽已无计可施,这税改计划也将宣告失败。
可就在第三天,事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这日一早,县衙大门口就聚满了衙役,众人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然近来县中并无大案,唯一值得兴师动众之事,自然只有那清丈量土地之事。
围观百姓稍一估摸,便已猜出个大概。
“看来,这县老爷还是不死心,仍要坚持清丈田地了。”
“这一次,不知又是要去哪个村子了……”
“还能去哪,上回在那宁安村栽了跟头,若不将之拿下,其他村子岂肯就范?”
看客们正自猜测其目的地,却忽地发现,自那县衙大门中,又有几人走出,上了马车,领头之人一身官袍,面色冷峻,竟是新上任的县令老爷陆羽。
“咦,这小县令竟亲自出马,看来衙门这次是势在必行啊!”
“如此看,此番他们定还是去那宁安村,势要将其拿下!”
众人惊诧猜测中,县衙人马已然出发,正是朝着县郊宁安村的方向行进。
这李大善人早就在县衙周围布满了眼线,陆羽带着一众衙役刚出门,那些眼线就把消息传了回去,瞬间,李大善人再次组织起了村民守在村口严阵以待。
“先生快看,上回就是这群村民拦在村口,不放咱们进村!”大老远,朱棣就指着前方村头方向,提醒陆羽道。
陆羽放眼望去,果真见到二十来个青壮村民手持农具,堵在村口要道。
“这些人凶神恶煞,先生可得小心着些!”
朱棣几人连连叮嘱,顺势已将提前备好的棍棒拿在手中。
不过陆羽倒很悠闲,随手按住朱棣扬起的棍棒,向身后衙役们叮嘱道:“大家记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武力。”
朱棣几人仍很担心道:“这些人拦在路口,不靠武力强闯,如何进村?”
陆羽摆了摆手:“咱们的目标并非他们,只消将道理讲明白,他们自会让路。”
“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