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府邸,陆仲亨几人正怨声载道。
“相爷,您快管管那姓陆的臭小子吧!再让他胡搅蛮缠下去,咱们手里的田地可都不值钱了!”
“这税改尚未开始,咱已损失了近三成了,将来那税改推行全国,咱可如何招架得住啊?”
这些勋贵在京畿一带拥有不少田地,受这次地价狂跌影响,他们的损失不小,而即将到来的税改,更叫他们担忧不已。
没办法,只能跑来胡惟庸的府上求救。
“相爷,您名下也有不少田产,待那税改推行全国,可也得缴纳高额税赋啊!您快想想法子,将那税改叫停吧!”
众人义愤难平,争相哄闹之下,那胡惟庸却是一脸冷漠。
待他们说累了,胡惟庸才冷声道:“税改乃是陛下钦定的朝廷大计,如何能说停就停?”
陆仲亨一急道:“可总不能将这税赋全压在咱们头上吧?”
胡惟庸冷冷一哼:“我等受朝廷供养,缴税正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何还敢推阻逃避?”
在众人面前,胡惟庸不能轻易表露出对税改大计的非议,但他这暧昧不清的态度,却招得陆仲亨等人不满。
“相爷,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难道眼睁睁看陆羽那小子胡作非为?”
胡惟庸叹了口气:“陆羽的行事手法,确是偏激了些,地价不稳,民心思动……长此以往,势必会酿出动乱啊!”
他眼眸微敛,面现忧虑,显然对陆羽的行为有诸多不满。
陆仲亨几人领会其意,当即拱手道:“要不……咱几个联名上个折子,再将此事上陈朝堂,让朝臣们议一议?”
朝臣群议,能议出什么结果来?
大多数朝臣家中田产颇丰,都在此次地价下跌中蒙遭损失,让他们去评论陆羽的行为,能评出个什么好结果?
陆仲亨本以为,有群臣支持,这上奏之事大有可为。
却不想,胡惟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摆手驳斥道:“你们以为这就能扳倒那陆羽了?忘了他陆羽背后,有谁撑腰了?”
陆仲亨几人一愣,当即苦笑起来。
是啊,陆羽背后,是天子。
近些日子朝中有多少非议,有多少朝臣上奏弹劾那陆羽,可结果呢?朱元璋一力作保,任你意见再大,又有何用?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视那小子胡作非为吧?”陆仲亨一众气得直龇牙咧嘴。
胡惟庸面上仍是古井无波道:“你们且回去等着吧,陆羽此番闹出如此动静,这税改想要成功推行……怕也那么容易。”
轻飘飘丢出句不痛不痒的冷话,便算是打发了陆仲亨一众的怨怒。
这岂能叫人满意?
陆仲亨一众待还要发作,可看胡惟庸仍敛目沉定,毫无半点气恼愤怨,他们也只能负气离开。
待众人离去,胡惟庸那微敛的眼眸才缓缓睁开,眼神中精光乍现,竟是满眼戾色。
陆羽此番动作,搅得地价狂跌,胡惟庸焉能不恼。
可在陆仲亨等人面前,他也不好再对那税改大计多说什么——毕竟是天子倾全力推行的新政,不好随意批贬,否则传到陛下耳里,又平白招来麻烦。
但明面上不反对,不代表他胡惟庸就没了办法。
暗地里使些小动作,给那陆羽找些麻烦,这点能耐他还是有的。
“来人!”
他冷声呼喝,唤来自家管事,随即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你去……那江宁县……”
……
卖出田地,换来商铺,江宁县乡绅已摇身一变,成了栖霞商社的商贾。
和陆羽绑定了利益,又因多余田地卖出,不必再缴纳高额赋税,这些人自然不会再抗拒税改。
没了这些人阻挠,清丈田亩的工作进展得很快。
县衙只须派出人手,去各地登门,便能顺利地清丈田地,登记造册。
陆羽本以为,这税改大计终于能成功推行开去,却不想,刚忙活了几天,他就遇到个大麻烦。
“大人,咱们村的百姓正等着大人派人去清丈田地呢,怎么还没人去啊?”
一大清早,夏四郎就守在后衙堂中,等待陆羽。
自得知税改能免税后,县中百姓纷纷主动要求清丈田亩,夏四郎前两日回了趟家,就被村民一直催问此事,他自然做不了主,料想这是有益税改的好事,便来主动相问。
可没想,陆羽一听这催问,登时苦笑起来,他直拍着额头,兀自叹气道:“又来了,怎么这些乡民就这么急,不能多等些时日么?”
这态度倒是奇怪,原先百姓阻拦税改,他陆县令倒是不慌不忙。可这会儿百姓主动配合县衙,他却不乐意了。
夏四郎犯起迷糊了:“大人,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陆羽撇了撇下唇,煞是郑重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