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不急?”
平安急得火急火燎,一张脸绷出苦色。
陆羽却仍探头朝隔壁商队张望,望了许久才悠悠回头,浅笑道:“既是要扮行商,总得对时下当地流行的商货有个了解吧!”
他指着隔壁几艘商船道:“你看那商队所贩的货品中,以木材、茶叶为主,想必这一带主产这两类商货。”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自家车马,分析道:“这木材生意,咱这小家小户的怕是做不起……”
他们一行人不过两车四马,十几号人,确实不像是木材商人。
他又指了指另一支商队道:“但若扮作来收春茶的商人,倒更合适!”
“没想到扮个行商,还有恁多门道!”听陆羽说得头头是道,平安顿感佩服不已。
陆羽笑着点头:“若是扮得不像,如何能骗过百姓,如何能从他们口中套得消息?”
说着,他更安排人与那茶商交涉,从其手中购得些许茶叶,覆在马车最上头,毕竟行商经贾,随身连个货物都没有,说出去谁信?
平安虽已体会其良苦用心,但仍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等到忙完,他又凑上前,连声催促:“好了吧,咱该进城了!”
“不急!”
陆羽却悠悠摇头:“再逛逛!”
说着,他又领着商队在人群中穿梭闲逛,好不悠闲。
这下子,平安当真急了,他正要发作,却见陆羽悠然回头,低声道:“平将军,你可知道咱一行从官船上下来,有多扎眼?”
平安从没料想过这问题,自被问得哑口无言。
陆羽接着又问道:“咱们一路乘官船前来,又有多显眼?”
平安无言,直翻起大眼做迷茫状。
“此行任务紧要,你敢保证一路没被人跟踪关注?”
平安又是一惊,骇得连连回头,朝远处自家官船观望。
陆羽却已将他的头拨回道:“不必看了,敌在暗咱们在明,哪能叫你看穿?”他又拉着平安往人堆里扎道:“之所以在这码头靠岸,之所以一路往人堆里钻,正是想甩开这些潜在的跟屁虫,否则咱们的行动一直受人监视,又如何能查得想要的线索?”
听陆羽解释完,平安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平日醉心军武,哪里能想到,当个钦差查案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先是半道下船,再假扮行商,还得甩开潜在的跟踪者,同时还访探商货类品……只一会儿功夫,陆羽竟做了这么多部署安排。
“我算是明白了,为何陛下非得委陆大人做这巡察特使了!”
心下感佩,平安唏嘘长叹,不由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起来。
陆羽倒不以为意,只笑着摇头,复又拉着商队往人群里钻去。
……
天色已暮,丰城县城的一间小客栈里,迎来了一支商队。
“老板,住店!”
领头的是个清瘦俊秀的年轻公子,身后还跟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连带四五个扈从。
这一行人,自是陆羽一众。
白天在码头转了一周,甩开了潜在的跟踪者后,临到傍晚才赶到最近的县城。
天色已晚,不好再去打探消息,一行人便择了个客栈,稍作休整。
到了房中,陆羽已累得浑身散架,直锤着肩膀叫苦不迭,一旁的平安倒神清气爽,似连半滴汗都没出过。
“这丰城县隶属南昌府,是府治下较小的县城,县城规模不大,倒也五脏俱全,茶楼酒馆、旅店集镇,样样齐备,县城周遭便有不少村落,届时咱们可出城到乡间走访,或能打探到更详细消息。”
平安正喋喋不休,介绍本地风土人情,却不料陆羽已不耐烦了。
一连打了几个哈欠,陆羽直将平安往外推:“我说平将军,你不累我可累得很。我急着休息安寝,你还是快回自己屋去吧!那探查之事,待明日再行商榷!”
一连坐了半个月的船,每晚都在摇摇晃晃中睡去,今日难得上岸,又赶了大半天路,陆羽早就累得够呛,直盼能早些安稳睡去。
但平安仍不肯离去:“最起码,您得部署好明日行程吧!咱究竟从何处入手,才能探得民变消息?”
陆羽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这还不简单!那酒馆食肆最是热闹,集聚了南来北往的过客,最易打探消息。”
“明日将手下人遣开,咱二人择城中最大的食肆,前去一探究竟!”
……
“其然斋?这江西果真是人杰地灵之处,连个酒楼的名字,都起得文绉绉的!”
次日正午,陆羽、平安二人,已站在丰城县最大的酒楼前。
看着店铺门口食客络绎不绝,陆羽满意点头:“便是这里了!”
二人大步入内,刚一进店便见这大堂中挤满了人,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