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看天色已过了正午……”
布政使司衙门,陆羽从窗口走回几案边坐下,笑道:“那些涉案官员,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在他对面,汤和正捧杯浅茗,闻言放下茶杯,深叹口气:“堂堂朝廷命官,竟落得如此下场,当真可悲又可恨啊!”
陆羽不以为意道:“这些人收受贿赂,间接导致民乱,当真死有余辜,要我说,陛下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就该把他们和那李、熊二人一般,拨皮实草!”
汤和轻笑道:“那些都是从犯,就地处斩已是极刑,若真像那熊、李二人一般剥皮囊草,这南昌府城的城楼怕是挂不下吧?”
此番涉案从犯一律拉到城外斩首,而作为主谋的李宜之、熊泰二人,则被剥去人皮,填充草料,悬于腾王阁外的章江门楼上示众。
说起这主犯,陆羽仍有不忿道:“我倒可惜,没能扒了那唐胜宗的皮。”
汤和摆手:“延安侯贵为开国勋戚,享有免死铁券,你想要他的命怕是不易,不过,此番他被押回京中,只怕要罢官夺爵了。”
陆羽撇了撇嘴,摆手道:“不提也罢!”
他举起茶杯,与汤和虚敬共饮。
放下杯后,他又道:“民变虽已平定,但这江西之事尚未完结,您我身上的担子可重得很啊!”
“老夫本以为,此行只是平乱救援,却不想还要接管江西卫所。”汤和苦笑。
陆羽无奈摇头道:“我也没想到,杀了这李宜之,我还得替他干活啊……”
前两日朱元璋传来圣旨,表示除延安侯唐胜宗押赴京师外,其余犯官就地处决,罪魁祸首的李宜之熊泰二人,更是拨皮实草,除此之外,他还给陆羽一众交代了新任务。
陆羽本就要负责推行税改,便由他接任李宜之,暂代江西布政使之职;汤和主抓军事,接替那唐胜宗,暂代江西都指挥使;而原先的江西参政刘琏,则暂代熊泰的按察使之职。
这按察使负责一省刑名,今日便是他前往赣江边监斩。
既然接下这差事,总得好好规划部署,此刻陆羽与汤和对茗谈天,正是要商谈接下来的部署。
“这江西刚刚经过民乱,又逢官场巨变,接下来怕是不会太平,信国公要多多派人巡防,以免再生变故啊!还有那税改之事,正需大量人手,怕还要信国公从卫所中抽调军卫,助我布政司清丈田地。”
手头诸多杂事,样样都缺人,陆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汤和那里,指望从他手底下抽些人来帮忙。
汤和听得连连摇头,却又无可奈何。
二人正自讨价还价,却听门外传来欢声笑语。
“瞧见没,那李宜之皮都扒了,还兀自张牙舞爪哩!”
“哈哈哈,熊泰那大身板儿,当真费了不少草料!”
“这二人被塞成稻草人儿,干脆丢去田地里防鸟雀算了,何苦挂在城楼上吓唬人!”
“你懂个啥,就得将他们悬楼示众,叫百姓们知道贪赃枉法的下场!”
听这谈话声,显然是朱家几兄弟回来了。
他们先前跑去赣江边看热闹,如今行刑已毕,是时候回来了。
几人边走边笑,嘴里仍在谈论砍头扒皮之事,竟说得唾沫横飞。
陆羽、汤和面面相觑,回头再看那四小只,除了性子最温吞的老五朱橚脸色稍差外,其余三人竟毫无惧色。
“呵呵,果真是老朱家子弟,杀头当儿戏般说笑……”
陆羽不由苦笑,摇头戏谑。
汤和虽未敢揶揄,却也一脸无奈。
“好了,时辰已不早了,老夫还得回营整肃军务,接下来几日怕还要巡防各地。”
眼看朱棣等人回来,汤和也不再逗留,起身便拱手告别:“陆大人,老夫这便告退了。”
“信国公,别急着走啊,你可得抽些人手,过几日我得派人下乡清丈田地呢!”
陆羽却一把将之拉住,方才讨价还价没个结果,可不能将他放走。
汤和被拉住,无奈摇头,伸出五根手指道:“那便照方才商量,老夫拨五千兵马与你,如何?”
“五千,那怎么够?”
陆羽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道:“你也知道本地乡绅对这税改意见颇大,百姓们也受人蒙蔽,对税改颇有微辞。此番下乡,怕会有人阻挠。”
他想了想,同样伸出五根手指道:“要不……五万?”
“五万?”
汤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瞪大眼没好气道:“你干脆连老夫这条命也要去算了,这整个江西卫所加一起,也凑不出五万人啊!”
陆羽嘿嘿一笑道:“信国公不是带来了不少兵马嘛,再加上江西本地的官军,该是够五万了。”
“哼!”
汤和老脸通红道:“那些都是湖广卫所临时抽调来的兵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