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陆羽知道,只怕你胡相也不肯来进宫请罪了吧?”
胡惟庸立马叩首道:“不,微臣绝无此念!”
随即,他将身子微微挺起,义正辞严道:“臣身为宰辅,绝不会徇私枉法,包庇那逆子,况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上位明察秋毫,世间罪孽无处包藏,臣便有此私心,也断不敢欺瞒上位啊!”
朱元璋当然清楚,这大义凛然全是胡惟庸装出来的,但他无意揭破,只冷声道:“既是如此,便将你那逆子先行收押,仔细审问其罪行再做决断,胡相以为如何?”
胡惟庸当然不情愿,可事已至此,再无推脱抗拒的余地,他只好再次叩拜:“全凭上位吩咐!”
“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即朝等在殿外的云奇吩咐道:“去通知毛骧,让他前去相府拿下胡天赐。”
云奇立刻领命离去,胡惟庸却又拱手道:“臣还有一个请求。”
“说!”朱元璋摆手道。
胡惟庸挺起胸膛,振声道:“臣恳请,此案由三法司联合会审,无论事涉何人,定要严查到底,另外,查实之后,将这案情公之于众,好警诫京中权贵子弟,叫他们知道我大明律法公正严明,绝不容私包庇!”
胡惟庸的话,说得慷慨正气,大义凛然。
将儿子交由三法司会审,还要将案情公诸于众,这般处置,于情于理都挑不出毛病。
朱元璋原就知晓胡惟庸有心回护,此刻再听这话,着实有些诧异,难不成,这胡惟庸当真大公无私?
冷眼看着胡惟庸,朱天子冷声问道:“你……当真这么想?”
胡惟庸重重点头,口气更郑重道:“若非如此,不足以正国法、儆效尤!”
如此正气凛然,终于叫朱元璋满意点头道:“胡相果真没叫咱失望,只可惜生了个混账儿子,坏了你一世清誉。”
他沉吟片刻,道:“如此,便应胡相你之请,胡天赐之罪,便交由三司会审,我大明律法自会公正处断,至于你……毕竟贵为宰辅,就不必过堂问讯了,否则我朝堂体面何存?”
“再者你的过错无非教子不严,真论起来,依那‘八议’也可豁免,刑部和大理寺若是找你询问案情,你配合审问即可。”
“八议”制度是古已有之的礼法惯例,当朝权贵或有功人仕犯了错后,可以“大罪必议,小罪必赦”,这八议分别是亲、故、贤、能、功、贵、勤、宾,胡惟庸贵为宰相,自然是享有这等特权的。
对胡惟庸倒是法外开恩,但对其子所犯罪行,朱元璋却无半点赦免意思。
胡惟庸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叩拜谢恩。
………………
与此同时,胡惟庸府邸,罪魁祸首胡天赐正在更衣打扮。
他的身旁,王氏姐弟二人苦口婆心,好言相劝道:“天赐,听娘一回,这几日莫要出门了,否则叫你爹知道,又要责罚你。”
胡惟庸刚出门没一会儿,胡天赐就吵着要出去游玩,这可给王氏姐弟俩急个够呛。
“天赐,近来风声紧,你可莫要出门招摇过市了!”
面对王贵的好言叮嘱,胡天赐嗤之以鼻:道“怕个什么,这里是京城,又不是定远县城?我堂堂相府公子,整天缩在家里,成何体统?”
胡天赐整理好衣装,便吆喝着小厮前去备马,任凭王氏姐弟如何规劝阻拦,他仍不理不睬。
可刚走到大门口,就见那大门被人重重推开,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强闯进来,来人个个披甲按刀,一冲进院便将这院子团团围住,显然来者不善。
胡天赐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有领头之人站了出来,朝院中喝话道:“我乃亲军都尉指挥使毛骧,奉陛下之命,提调案犯胡天赐!”
毛骧身形魁伟,豹头鹰目,提刀横在门前,声色威厉。
而王氏姐弟一听“亲军都尉府”之名,吓得脸色煞白,二人赶忙迎上前,将胡天赐拦在身后。
王贵赶忙上前,拱手见礼:“毛指挥使,不知是否弄错了,这里可是胡相府邸!”
毛骧冷哼一声,鹰睢般的锐利眼神在院中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到躲在王氏身后的胡天赐道:“哼,我等可是奉天子之命前来提人,此刻胡相也正在面圣请罪,尔等胆敢阻拦,便是抗旨不遵!”
此言一出,王贵再不敢阻拦,而他身后的王氏则哭天抢地,哀嚎起来道:“我的儿啊!”
倒是胡天赐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着亲军都尉的面,还敢破口大骂,可他骂的并非天子,也并非毛骧,而是自己的亲爹胡惟庸。
“好啊,我还道这老东西进宫是为我求情,没承想为了保住官帽,他竟连亲生儿子都要出卖,这老东西,可真够狠的!”
他这边破口大骂,对面的亲军都尉可没闲着,毛骧一抬手,一众人已提着锁链大枷围拢上来,要将这胡天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