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赐被推到行刑台上时,也同样看到了监斩官,二人初一碰面,他却像是发了疯般,疯狂挣扎扭动起来。
其他人自然能理解,这儿子见了老子监斩,激动是在所难免。
可了解“内情”的胡惟庸,却有些发懵。
在胡惟庸认知中,这假货已被胡添下药,弄成了痴傻之人,依先前预料,他绝不该如此挣扎反抗,但此刻午时三刻快到了,他也没时间考虑太多。
胡惟庸只能依照流程,命人将“儿子”押到行刑台上。
依照规矩,刽子手要将人犯强压行刑台上,可此刻胡天赐不停挣扎,倒着实有些难办。
好在行刑的刽子手也是经验丰富之人,照其脖子上狠狠一掌,立时将那胡天赐的气力泄去,再重重一压,将其脑袋压在台上。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却没料这一掌劈下,却出了点小意外。
那胡天赐先前使劲呼嚎,口中麻布已有些松动,这一掌劈下,竟将那麻布给震了下来。
监斩的胡惟庸距离稍远,自没看到这等细节。
正常的依照流程,胡惟庸站起身来,取过面前的亡命牌,高高举起。
“午时三刻已到……”他深吸口气,用尽全身气力,待要喊出最后那句“行刑”。
既要演戏,当然要演出风采,演出他老戏骨的水平,唯有这样,才能挽回因儿子杀人损失的声誉,才能重新收获民心。
胡惟庸已做足准备,却在这时,那行刑台上的人犯,忽地扯着嗓子,高声喊出句话来:“爹,是我啊!我是天赐啊!”
“轰隆!”
一声雷鸣,自胡惟庸耳畔炸响。
那人犯的呼喊声如此熟悉,胡惟庸岂能听不出来?
这一瞬间,胡惟庸整个人都懵逼了。
天赐不是已经被换出去,早就离开了应天了吗?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那冒牌货呢?
惊骇,怀疑,不解,无数情绪涌上心头,胡惟庸甚至忘了自己已身处刑场之上,他只能瞪大双眼,死死望着人犯。
虽是披头散发,但无论身形样貌,抑或是挣扎时的动作举止,都是自家儿子的模样,再辅以先前那声嘶喊,胡惟庸已能确定,这将被砍头的正是自己的儿子胡天赐。
“嗡!”
耳畔一阵嗡鸣,脑中一片混乱,胡惟庸彻底傻了。
“爹!”
却在这时,那胡天赐再一次嘶喊出声。
这一次,他的呐喊声格外响亮,甚至穿透了现场的喧闹熙攘,远在百米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爹,我被……换出去了,而后……又被……抓回……呜呜……”
声震四野的呐喊声,随着胡天赐的嘴巴重新被麻布封上,戛然而止,但方才那几句话早已传遍现场,甚至传出法场,传到隔壁街道。
……
就在这法场隔壁,一间酒楼上,此刻正有几个人影斜倚在阁楼雅间窗台,悠闲张望。
“这胡天赐嚷嚷个啥啊,什么换出去,换回来的?”
朱棣手捧一瓣西瓜,啃得滋滋有味,不住探头朝那刑场观望。
他一脸迷茫,回头看了看陆羽手里的瓜子所剩无几,忙又伸手掏了几个,往自己嘴里塞。
“毕剥”的磕瓜子声中,陆羽幽眼望着刑场那挣扎身影,嘴角浮掠一抹幽笑道:“原来如此!”
冷笑声中,陆羽收回目光,回头望了望几个皇子。
见他们全都满脸疑惑,陆羽笑道:“我原还好奇,胡惟庸怎突然变了性,好端端演什么‘大义灭亲’的戏码,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他玩的是一出‘斩白鸭’的伎俩啊!”
几个吃瓜少年仍是一脸迷茫,显然他们对于“斩白鸭”这种手段不甚了解。
陆羽解释道:“就是偷梁换柱,拿别人来代替胡天赐,替他去死。”
“哦!”
朱棣小嘴嘟成个圆圈,恍然道:“难怪那家伙说什么换出去又抓回来,敢情是胡相的计谋被人识破,这家伙又被人给抓回来了!”
再回头看了看那法场,朱棣乐得直拍手:“这下白鸭变真鸭,胡相当真要大义灭亲咯!”
“只是……”
一旁的老二朱樉一脸迷糊道:“不都说胡相老谋深算嘛,为何他精心设计的阴谋,会被人识破呢?”
闻言,老三朱棡翻了个白眼,得瑟道:“你觉得除了咱父皇外,还能有谁,父皇慧眼如炬,早就看穿了胡惟庸的小心思。”
老五也连连点头:“怪不得父皇会让胡相亲自来监斩呢,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呀!”
说起朱元璋,四小只话语里颇有得意,似很引以为傲。
陆羽在旁侧耳聆听,虽未开口,眼神中却流露异色,他心中那个困惑已久的问题,已隐约有了答案。
是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