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云大是好奇,忙跟了进去。
陆羽一进厅堂,便自顾自坐了下来,仍是埋头思虑,直到这时,徐妙云才发觉,陆羽的心情似不大好,他脸色晦暗,眉头紧蹙,似有烦心之事。
徐妙云赶忙坐到一旁:“夫君,您这是……怎么了?”
照说陆羽今日只是去观看胡天赐处决,不应该遇到什么烦心事的。
陆羽却仍是紧皱着眉头,久久不肯应答,看这情形,他心中烦忧极是严重。
徐妙云自嫁进陆府,还从未见陆羽有这般忧虑过,她所认识的陆羽一直是个乐天派,天大的艰难困苦也只当过眼云烟,前两日夫妻夜话,谈及替朱天子挡刀那生死关头,他也只是云淡风轻,可看当下状况,他似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处。
徐妙云心焦不已,恨不能立马将之摇醒,追问缘由。
可毕竟她并非寻常女子,善解人意如她,自是知道这时候不能妄加打搅,她只好默默陪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在陆羽没叫她等太久,约摸半刻钟后,陆羽重重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他望向徐妙云,眼神极是复杂:“妙云,倘若我说……我打算辞官赋闲,只在家做个闲云野鹤,你是否会同意?”
“额?好端端的,辞官做甚?”徐妙云一时有些怔忡。
“我……”
陆羽又低下头去道:“我也没想好,只是……只是突然有这想法……”
他说话吞吞吐吐,看来也不十分坚决。
事实上,这念头也不过突然生出,短短几个时辰内,很难有长足考虑。
徐妙云眼眸微动,稍一思虑便道:“是今日在刑场上,出了什么事吗?”
“嗯……”
陆羽点头,随即他将今日刑场见闻大略说出,最后说道:“照这情况推断,先前将那刘老汉送到我手里的幕后之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妙云竟已给出答案:“是陛下,对吗?”
夫妻二人本也没甚秘密,陆羽先前早已与她提过这事,再结合今日见闻,以徐妙云的聪慧,不难猜出真相。
陆羽叹了口气道:“陛下明明已识破了暗中调包的诡计,却还让胡惟庸亲自监斩,着实杀人诛心。”
“所以……夫君觉得帝王心术最是冷酷,心中失落,便生退却之意?”徐妙云美目流转。
陆羽抿了抿嘴:“嗯,大体如此吧!”
“哦?”
徐妙云幽眼扫过陆羽脸庞,轻幽一笑道:“怕……还不止如此吧?陛下是何等性情,夫君早该知道,即便今日之事陛下做得冷酷了些,也不该叫夫君如此神伤。”
她凑上前来,将精致小脸贴到陆羽眼前道:“夫君所虑……怕不止这一件事吧?”
“唔……”陆羽一时语塞。
“便叫我这妇道人家来猜一猜……”徐妙云幽笑道:“陛下与胡相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今日所为,更激化了二者之间的矛盾,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陛下和胡相之间,会有一番争斗,夫君你……不想卷入皇权与相权的纠斗之中,便想辞官归隐,明哲保身……”
她边想边说,话虽说得很慢,但思路倒很清晰。
陆羽心下大惊,自家娘子只听个事情梗概,竟能猜得大差不差。
既被徐妙云猜中心事,他自也没有隐瞒的道理。
深叹口气,陆羽点点头道:“此前陛下将那刘老汉送到我手中,怕就是想借我之手,对付胡惟庸,接下来,帝相之争只会愈演愈烈,而我所处的应天府尹之职,又事关京畿安危,只怕更会成为他们二人明争暗斗的工具。”
若在从前,陆羽孑然一身,或许还愿意参与其中,为这大明出一份力,但如今已有家室,他不愿再担这风险了。
更何况,朱元璋是何等冷酷无情,即便帮他赢了胡惟庸,又能如何?
立下的功勋越大,爬得越高,反而更危险。
历史上的朱天子杀了那么多功臣,难道个个都图谋造反?
“夫君的分析确实在理,只是……妾身以为,夫君忧虑过甚了。”
听完陆羽的话,徐妙云稍作思虑,给出反驳意见道:“依当前形势看,陛下与胡相之间,实力差距极大,即便胡相有意争权,怕也不是陛下一合之敌,夫君既得天子信重,想来不会受这场冲突波及。”
徐妙云并不知道历史后事,自然预料不到这场风波有多浩大。
陆羽苦笑道:“陛下要对付的,怕不只是胡惟庸,他多半是想彻底废除相位,将所有权力揽于一身。”
“彻底废除相位?”徐妙云顿时一惊,显然,她对这个说法不甚理解。
这倒不怪她,自古以来,君相协同治国已成定式,倒从未听过有天子要废除宰相之位。
陆羽不好与她解释穿越之事,只能模棱两可道:“陛下对于权力有远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