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导你加重判罚,原本是打算引起生员不满,闹将起来,赶走你陆司业,却没料……”
许是为了缓解对那沈渊之死的愧疚,又或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金文征强行辩解道:“其实,生员们对那学规早有不满,早迟会闹出乱子,此次事件,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你倒还有脸叫屈?若非你们为了一己私利篡改档案,岂会闹出人命?”陆羽冷哼一声。
一句话驳得金文征哑口无言,陆羽再没心情看他这垂丧模样。
径自走回来,正撞上一脸兴奋的朱樉。
朱樉得意道:“先生,咱亲自审的口供,当是分毫没差吧?”
先前见陆羽亲自审问,朱樉心下还有些小郁闷,陆先生这是不相信咱的水平咋的。
这会儿见陆羽一没问出啥新东西,朱樉暗暗得意,忙上前邀起功来。
“倒也大差不差。”陆羽自能看出他小心思,点了点头。
正当朱樉得瑟着摇头晃脑时,陆羽却又补充道:“只是……如今此事已经不仅仅是国子监学子自杀了,还涉及到更大的案情,必须要陛下才能作主。”
“还涉及什么案子,居然要惊动父皇?”朱樉一惊道。
陆羽叹了口气,冷眼望向朱樉道:“殿下觉得,那吴伯宗区区一介赋闲状元郎,缘何有如此底气,能视国子学司业一职为囊中之物?”
“先生这话我听不懂,吴伯宗好歹是我大明第一个状元,凭他的身份,倒也配得上这国子学司业之职。”对陆羽所提的疑问,朱樉很是不以为然。
吴伯宗早年间考中状元,很得朱天子赏识,被赐下冠带、袍笏,授礼部员外郎。
虽说这两年赋闲在家,可资历威望犹在,在读书人中很有些地位,凭他的资质,担当这司业一职,算不上高攀。
“你没懂我话中意思,他吴伯宗的确配得上司业一职,可这官是他想当就能当的,国子学司业虽然只是从四品,但也是朝廷官员。
任命何职,自有吏部遴选调配,哪轮得到他吴伯宗做主?即便他吴伯宗胸怀机杼,才学无双,可吏部就不能将他派往别任,独独非要定他个司业之职?”陆羽解释道。
朱樉这才恍然明白:“先生的意思是,这吴伯宗老早就知道自己要担当司业郎之职……”他稍一思索,顿又一拍脑门道:“您的意思是,他与那吏部中人有勾结,私相授受官职?”
“正是,依我猜测,吴伯宗早与吏部中人达成协作,被许以司业一职,也正因如此,当他得知司业一职落到我头上时,才会恼羞成怒,以致暗动手脚!”
照常理,没得到心仪官职,在官场极为常见,当事者顶多因梦想幻灭而懊恼沮丧,绝不该愤懑恼怒,而惟有他早已认定此职非他莫属,才会因官职旁落而愤怒。
毕竟,比之求而不得,得而复失才最惹人动怒。
换个更通俗易懂的例子,孩童在渴望一根糖葫芦而未能得到时,看见旁人吃糖葫芦,多半会心生嫉羡;而当这孩子被家长许诺了糖葫芦,最终这糖葫芦却花落旁人手中,才会恼怒记恨。
听了陆羽的解释,朱樉脸色大变道:“哎呀,这可不是小事啊!”
“是呀!这事说得好听点叫私相授受官位,说的严重点就叫卖官鬻爵,要知道陛下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事了!”陆羽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血雨腥风了。
闻言,朱樉立马道:“我现在就去将吴伯宗抓起来,严加审问,定要将与他勾结的吏部官员,统统抓获!”
“不妥!”
陆羽抬手拦住了朱樉道:“吴伯宗可是大明第一个状元,他比金文征能耐多了,要想抓他,怕还要请示过陛下。”
吴伯宗是大明第一个状元,深得天下读书人崇拜。贸然抓了他,怕会引起仕坛动荡。
朱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先生你随咱一道进宫吧!咱这笨嘴笨舌,怕是解释不清,还得先生从旁襄助。”
陆羽原本也要通报这自杀案的结果,自然点头应下。
二人怕吴伯宗得知消息后败逃,因此不敢耽搁,摸黑便入了宫。
这时已近天亮,朱天子早已就寝,好在朱樉立功心切,吵吵嚷嚷将朱天子闹了个早起。
美梦被搅扰,朱天子的脸色自是不好看的,可当他听完陆羽二人的禀报,脸色更变得难看百倍。
“竟有人私通吏部,暗中授受官位?反了反了,都特娘的翻了天了!”
“原来我大明朝的官员,竟都是私底下买卖商量得来的?”
“这吏部的官员,就是这么给我大明朝选官的?”
朱元璋的咆哮声,直震得武英殿内隆隆回响,陆羽二人直感觉身边又无数个朱天子在四面八方呼啸。
也难怪他这么生气,吏部乃六部之首,选任官员又是朝中顶天的大事,连这种事都为他人所把控,岂不意味着他朱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