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段超的话。
段超虽有不悦,但依然保持了克制:“老太公,这与汉军协商之事,令公子也满口应允,前些日子在场众人可都是知道的。”
郭老太公深深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确实,郭邈也错了,可我今日拖着身子来拜访府君,就是希望能弥补郭邈之错。”
讲到这里,郭老太公猛然咳嗽几声,过了良久才说道:“郭邈松口协商之事我之前并不知情,还是我这侄孙女告知我才知道的。”
“但我现在有一事想与府君确认,我们姑臧城发给那汉将协商的文书,可曾收到回信?”
段超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我就是在着急此事,之前虽然安排信使出城联络那汉将姜维讲和,但一直没有回音,现在我已经又安排了多番信使出城,好把这误会讲解清楚。”
郭老太公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郭纯,随即又说道:“那汉将,恐怕是故意不见我们的信使的。汉军攻城这件事,恐怕也是他早就策划好的,无论我们的信使早到还是晚到,无论我们提出什么归顺条件,这城汉军一定会打。”
段超有些疑惑,赶忙问道:“老太公何出此言?”
“如今汉国攻占了陇右六郡,截断了河西之地与大魏的联络,从汉国人来看,河西之地已经在他们掌控之中,要不就直接投降归顺,要不就坚决抵抗,哪里还有什么提出条件再议和的资格?”
“在那汉将看来,府君派了一个信使也好,派了十个、一百个信使也好,对他都无关紧要,他要的是我等大姓俯首帖耳,可没给咱们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才是我之前反复讲要坚决抵抗汉军的原因啊!”
段超听到这里,明白了郭家人的意思,但他也知道,郭家人着急抵挡汉军,是因为他们和魏国关系太深,害怕汉军不放过他们,可他段氏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之前郭氏靠着与洛阳的关系,在武威等地吃的盆满钵满,如今汉国大军刀都抵到脖子了,其他大姓可没必要陪着郭氏一起送命。
“郭老太公此言确实让人警醒,但如今汉军已经兵临城下,我等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汉军不接受我等条件,那我们也没有办法。”段超讲到这里掸了掸衣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老太公说道:“除非魏军这时候便能赶到姑臧城下。”
听到这里,郭老太公已经明白段超的意思了,郭邈一步错步步错,之前他松了一口气,现在再想续上恐怕是不可能了,如今郭氏想保全自己,也只有独自抵抗一条路了。
……
借着汉军的压力,麴氏与卢水胡等部联军在第三天就打开了姑臧城的东门。
正如姜维所料,麴令等人难以控制麾下丁壮,破城之后随即冲进姑臧城中,众人按照惯例迅速在城内四下劫掠。
只不过,虽然姑臧豪强大姓守城各怀心思,但各姓丁壮看家护院起来还是非常尽心的,麴令等人知道姑臧城中这些大姓俱都家财万贯,所以进城不久就把目标对准了高宅大院,尤其是城北的郭氏大宅,更是麴令的目标。
而此时的郭老太公才逐渐意识到,这汉将姜维可不仅仅是要断了姑臧城中大姓与汉国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么简单的。
他费力走上了郭家大院的角楼,看着院外时不时冲过的兵丁。
河西之地近百年屡遭战乱,豪强大姓除了荫庇人口垦植农桑之外,还在闲时练兵,把宅院修成坞堡,角楼、城墙一应俱全。
这郭氏在姑臧城中的宅院虽然不比城外那般庞大,但同样也是防御设施完备,郭邈、郭纯虽然多番阻止老太公登上角楼,但他还是执意前往,几人在部曲丁壮护送之下上了角楼。
上了角楼,老太公瞅到了宅外路上的杂兵,心顿时凉了半截,忍不住老泪纵横。
“父亲,现在您身体重要,可不能悲伤劳累过度……”郭邈搀扶着老太公,低声说道。
“闭嘴!”老太公怒吼一声,抬眼狠狠瞪了一眼郭邈,郭邈赶忙把头缩了下去。
这时候郭纯也看出了院外的异常,低声说道:“太公,这院外攻进城来的汉军,怎么看着与之前我在城墙上看到的不一样?”
郭老太公一下子觉得有些支撑不住,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缓了许久才说道:“这姜维贪也、狠也,我郭氏恐怕遭遇大灾了……”
“这次攻进城来的,都不是汉军,而是河西之地的杂胡和其他豪强部曲,这想来是他故意放进来劫掠我等大姓的。”
“现在姑臧城破,城内秩序大乱,我等大姓城中丁壮多着不过千余,恐怕顶不住这如狼似虎的杂胡和他地豪强部曲,等城内乱下去,他估计才会出手。”
听到这里,郭邈还一脸茫然,但是郭纯却已经意识到。
她黛眉紧皱,本就雪白的脸上更加没有了血色,因为她也明白过来,这个姜维不仅是不接受姑臧大姓提出什么归顺条件,甚至还要让大姓吐出来不少利益、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