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扫了眼还跪在那里的李善长。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韩国公,你也先起来吧,听一听老四怎么说。”
而对于突然冲进来的朱棣,李善长还是有些懵的。
但是看刘伯温和太子好像都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听话先站起来罢。于是李善长犹豫了片刻,颤颤巍巍地想撑起身子。
结果却眼前一黑,跪久是始终还是有些不适,幸好朱标看他不是很对劲的样子,连忙上去扶了一把。
“太子殿下,臣没事,没事……”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打断朱元璋的节奏。
他看李善长被朱标扶到一边后,又给了朱棣一个眼色。
朱棣自然知道他老爹是什么意思……反正没有怪自己莽撞闯进来就好……
不过大哥也在,老爹揍自己好歹还有人护着……
至于说情况……他只觉得有点复杂,所以沉思了片刻才把思路整理好。
“父皇,朱哥他……”他下意识地唤了声,却也意识到了这称呼实在不妥,于是连忙改口:“朱安宁对耕种之法确实是有经验的……”
他把下午耕种的事情,包括泥肥之类的小细节,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敢有任何遗漏。
朱元璋则在仔细地听着他儿子的讲述。
待到朱棣讲完,他才抬起了眼皮,开了口。
“有种庄稼的把式,而且还会用河泥来代替粪肥,看来这朱安宁没有说空话……老四,等朱安宁的宅子建好,你也住进去吧,诚意伯的孙子刘畾,和刘廌过些时日也过去一同耕作,这事,关乎到百姓,关乎到我大明千秋万代,不可小视!”
“儿臣明白!”
朱棣是赶忙领命了。
而听完朱棣描述的李善长却不淡定了。
他只觉得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里,怎么就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燕王!燕王!”他顾不上朱元璋还在这里,也不顾才站起来的自己还在头晕眼花,急忙叫了出声:“十石?!”
作为曾经的起义军后勤大队长兼内政一把手,他对粮草数字可敏感得很。
听到刚才燕王说的十石粮食,他还以为是有十石粮草要干嘛,然后再听下去那是越来越不对劲,最后才回过味来,是亩产十石!!!
“燕王莫要说些妄语……哪能有亩产十石的作物啊!”
后勤大队长反应很大。
而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除了他,好像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也就是,他们都知道?!
朱棣看了一眼他老爹,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后,才壮着胆子和李善长解释了起来:“韩国公,那番薯和土豆,是由我种下的,具体的产量,需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知晓……而且,我觉得,朱安宁,他说的是实话……”
“哦?你才见了他一面,就这么相信他了?”这时,朱元璋才开了口,只见他笑了笑,看向了朱棣。
而朱棣,却也没有正面回答朱元璋的问题。
“回父皇,今日你遣我前去不是让我顺道问他是否有出仕的想法么。”
朱棣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已经放在袋中许久的纸张。
那是朱安宁趁朱棣还在吃东西时,回房车里找了张纸写下来的桃花庵歌。
没有当着朱棣的面写是因为……他不太会写繁体字,虽然会看……
幸好电脑插件里有简繁转化功能,不然真下不来台了。
他又不能把水性笔给朱棣用,一古人哪会握这现代笔。
所以,才有了这张纸,这张朱棣请求的写有桃花庵歌的纸……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长长的诗歌,被接过纸张的朱元璋念了出来。
场中的众人,由皱眉,变成了惊叹。
简单的诗词,没有什么花团锦簇的描写,也没有极尽华丽的辞藻。
但是却如此地有韵律。
一个在草房边尽情享乐,不问世事的形象,就这样铺陈到了他们的面前。
潇洒,写意。
刘伯温更是久久不能回神。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他喃喃自语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