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莫名的压力,马上跪地问安。
等了许久,却等到一句让他亡魂大冒的话。
“陈循,王直。
欲代朕乎?”
“臣冤枉啊!”陈循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半点谋逆之心!
臣...臣...王公,您也说两句啊,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陈循彻底乱了方寸,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表忠心,直接将王直也拉下了水。
王直轻叹了口气,起身行礼道;“罪臣王直,见过陛下。”
“罪臣?!”陈循一怔,眼睛瞪得溜圆,颤声道:“王公,您莫不是累糊涂了?
您...您这说的是什么啊?
陛下,我......”
“噤声,朕不想听你吠叫。”
陈循忙闭上嘴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在巨大的恐惧下,因疲惫而迟钝的思绪,强行动了起来。
陛下怎么突然这么说?
莫非发现什么了?
是周廷文,还是晋王?
还是...全知道了?!
刘邦扫了眼如丧考妣的的陈循,嫌恶的挪开视线,朝王直招手道:“上前来。”
如此失礼的举动,换作是以前,王直早就据理力争,宁死不受。
但今日,他却乖乖走到龙椅前,眼神晦暗不定。
刘邦指向陈循,“王直,他说他是冤枉的,你呢?”
王直轻叹了口气,躬身道:“老臣罪该万死,望陛下赐罪。”
“有趣。”刘邦收回手,轻轻弹动珠帘,随意道:“一个你,一个吴宁,倒还算痛快。”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王直缓缓抬头,问道:“敢问陛下,吴宁如今身在何处?”
“死了。”
王直眼中的光芒一暗,沉默片刻,才行礼道:“陛下圣明。”
“吴宁是自裁,与朕无关,朕也没有问罪吴宁的家小。”
“陛下...圣明。”
同样一句话,王直的语气却截然不同。
“吴宁死前,和朕说了许多有意思的话。”刘邦好奇的盯着王直,轻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朕说的么?”
“吴宁说的,便是老臣想说的,再无可说之事。”
“你就这么看不上朕?”
刘邦突然一句话,让王直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珠帘后那张年轻的面庞,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正统十四年前王振嚣张的嘴脸,沉默片刻,忽然跪在地上,叩头道:“老臣已犯死罪,不能再妄言触怒天颜。”
“朕让你说。”刘邦轻轻敲了敲桌案,“何时有这种想法的。
三杨?王振?还是更早?”
王直一言不发,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刘邦见状,敲打桌案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咚咚的声响回荡在殿中,敲得陈循头皮发麻。
过了不知多久,声音骤停,刘邦冷漠的声音同时响起。
“既然你不愿说,朕也不勉强。
问于谦也是一样的。
你们二人,去三司领罪吧。”
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开。
“请陛下三思。”王直终于开口,“此事与于侍...于巡抚无关。”
“你说无关便无关,凭什么?!”刘邦突然暴怒道:“朕为大明殚精竭虑,朝夕不敢放松。
如今内忧外患,朕生怕出些岔子,愧对......列祖列宗。
没想到敌在内不在外,最想让朕死的,是朕的臣子,是我大明的好臣子!
是三朝老臣,朕一直信任的吏部尚书!
你可以一死了之,让朕如何自处!
你莫要忘了,若不是朕擢升你,你现在还只是礼部侍郎!”
刘邦说着用力一挥袖,将桌案上的东西尽数扫到王直身上。
桌上的印信正好砸在王直脑袋上,砸得他身子一晃,鲜血顺着额角滑落。
“老臣有负圣恩,也无颜去见先帝。”王直虚弱道:“但...但老臣真的无话可说。
陛下想问的,老臣心里清楚,无非是同党几何,谁人指使。
但老臣所作所为,皆我一人所愿。”
“缘何?”
王直又沉默了,直到刘邦面露不虞,想要离去时,才沙哑道:“臣自中进士,得修撰之职,在翰林院待了二十余年,稽古代言论编纂纪注事。
也曾奉太宗之命,修撰永乐大典。
二十年埋头故纸堆,阅尽古今事,看王朝兴替,此消彼长,臣夜半难眠时,曾有过奇想。”
他抬起头,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不可明说的气质,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老儒,正在给求教的学童解惑。
刘邦见状默默坐回龙椅上,也不再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