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了踢地上的冕服,“还是不信朕。”
王直用沉默作为回应,将态度写在了脸上。
刘邦摆弄了会冠冕上的玉珠,忽然站起身,平静道:“罢了,尔等与朕不同心,朕也不强求。
但大明将来会如何,尔等说了不算。
朕说了算。”
王直闻言明白结局已定,默默跪伏在地等待发落。
刘邦却没有急着下决定,走到陈循身边,轻轻踢了踢他,才笑道:“你自诩忠直之士,却连担当二字都做不到,事事都让于谦顶在前头。
怎么?欺负于谦不懂变通么?
还是说,你觉得于谦永远都看不透这其中关结?”
“对于谦,臣有愧。”王直闷声道。“但对陛下,臣问心无愧。
臣平生之愿,便是大明传承有序,社稷稳定,百姓安居,海晏河清。
只是...臣有志之时,却无力一展抱负。
如今臣垂垂老矣,高居吏部尚书,却无当年果勇刚直,所以......”
“所以你们就选于谦当这个出头鸟?”刘邦转身问道。
王直感叹道:“于谦数十年如一日,初心不改。
也只有他,能成吾等夙愿。”
“那现在呢?”
王直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面前多了一双脚,头顶传来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一路走来,累么?”
王直看看身上的里衣,又想到几十年殚精竭虑,悠然叹道:“身心俱疲,然臣乐在其中。”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身上多了件沉重的物事。
余光一扫,发现竟是皇帝的冕服。
惊讶之余,他想要挪动身体躲开,刘邦的声音再次响起。
“重么?”
“臣...臣不明白。”
“你觉得你穿得动么?”
王直闻言立马抬起头,诧异颤声道:“臣从无谋逆之心,陛下......”
“你现在能与朕说话,是朕给了你那身吏部尚书的官服。”
刘邦单手拎起冕服,随意披在身上,对目瞪口呆的王直淡淡道:“但朕不是因为这身冕服,才坐得这天子之位。
夺权?
可笑。
天子之权,乃天授。
治国理政,是尔等为臣的本分。
君王昏聩,自有天命之士取而代之,与尔等有何干系?
王直,你刚刚所说,朕信你是发自肺腑。
但国弱倾覆,朕有罪,尔等也别想置身事外!”
刘邦说完轻喝一声,殿门轰然打开,朱廉带着郞卫走进殿中,只等刘邦一声令下,便将王直陈循拿下。
王直见状艰难站起身,不再多言,一瘸一拐向殿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身朗声道:“臣无万全之法,陛下可有?!”
“求什么万全?”刘邦反问道:“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岂是人君所为?
王直一怔,旋即惨然笑道:“陛下,臣是错了,但大明应有万全法!”
刘邦坐回龙椅上,岔开双腿,身体前倾,一手肘在腿上,撑着脸颊,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一字一顿道:“那朕便是万全之法!”
那双自信刚毅、饱含威严的眸子,让王直愣在原地。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流露出这种眼神。
失神间,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关闭,彻底隔断了他的视线。
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朱红色大门......
【大明中祖武皇帝实录。
正统十五年十月廿三,上于南直隶返京。
时闻吏部尚书王直、户部侍郎陈循并大小官员,沆瀣一气,结党营私,妄议朝政,无人臣礼。
上大怒,大索京师,拿罪臣于御前,上亲问之,罪臣知无不言,莫不顿首乞怜。
上念王直四朝辛劳,故宥其死罪,命其自囚于府中,遇赦不赦。
百官莫不赞颂上仁厚,王直哭昏数次有余,仍不忘面北叩首谢恩。
余者,陈循之流目无尊上,草菅人命,戕害无辜,害民乱政,罪大恶极。
上恶其专权暴横,不复见,交由三司发落。
十月廿五,陈循伏诛,家产抄没,亲族流放岭南,遇赦不赦。
冬月初一,上御门听政,议开海之策。
礼部尚书胡濙以祖制为由,死谏据命。
上大怒,遂擢萧何为吏部尚书,罢朝不议。
冬月初三,广通王朱徽煠进言开海、清田、选官三策。上欣受之,赐广通王京城王宅一间,常伴上左右。
冬月初五,上重提开海,时有周王荐举陈平,于殿上面圣奏对,尽言开海之害,萧何怒斥其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