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着以上悲惨人生的情况之下，老妇人语气惊人的平静。

倒是让胡彪有些破防，忍不住问出了一句：“老人家，一碗大碴粥和一个咸鸭蛋，想来也能卖好几个铜板。

一幅画对你们而言，吃又不能吃、穿又不能穿，想来也没有实际用处，为何答应我的请求，不直接让我走人就行了？”

听到这样的一个问题，老妇人坦然说道：

“没有这几个铜板，我和孙女依然能活得下去，生活也不会更差到哪里去；但是没有这一顿食物，说不定你就会饿死。

更重要的是，我太老了，老到随时都可能死去。

等我死后，希望在我孙女遇到了困难的时候，有人也能够这样的帮助她。”

“说得好，小老儿受教了。”听完之后，胡彪对着老妇人郑重行礼；然后拿起了大碗，将最后一点粥水一饮而尽。

虽然只是一点粥水，入口之后却感觉比起了烧刀子更加浓烈，以至于让他有些不胜酒力之感。

随后的时间里，胡彪嘴里也不继续废话。

打开包袱，将其中许久没有动用的笔墨纸砚，一并在简易的折叠桌上排开。

稍稍计算了一下后，从尚且剩下半条的墨条上切下一些，从腰间葫芦中倒了一些清水后，磨出了一些墨水。

以上的操作，不过是一分来钟的时间就一一完成。

接下来胡彪提笔就画了起来，笔走龙蛇之下速度也是极快，不过是最多两三分钟的时间里，一幅画就画完。

砚台中的墨水，也是刚好用了一个干净。

只见在纸面上，正是老妇人和女童两人在小摊上叫卖的场景。

虽然场景简单，可是那老妇人的坦然和慈祥，还有女童的纯真、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待，是那样的传神。

一大一小两人，共同传递出了一个字眼：家。

让人看了一眼后，心中因为生活不易的戾气尽数消散，只剩下对于生活的美好。

完全能看得出来，老妇人和女童两人看到了这一幅画的成品之后，出乎意料的惊讶和喜欢。

那女童欢喜之下，倒不知道这样一幅画代表什么。

老妇人反应过来后，却是很有些惊慌的推迟起来：“这位大师，你这一幅画实在太好、太珍贵了一些。

你的好意我谢谢了，但是画实在不敢留下。”

“老人家过誉了！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你且放心地留下就好；要说谢谢，也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你的大碴粥和咸鸭蛋，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

对着老妇人，胡彪郑重说道。

确实也是这样，别看之前的一气呵成的画作，胡彪不过只是花费了两分钟就完成。

但是在画完的那一刻，他感觉蒙在了眼前的薄纱忽然间就消失了，让他看到了这一方世界，更为清晰的线条和颜色。

同时心中有着一股明悟，卡滞多时的画圣吴道子感悟度，再次开始了提升。

说罢之后，胡彪又对着老妇人抱拳行礼，然后提着包袱脚步踉跄地离开，如同喝到了大醉一样。

走出老远，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径直找了一处屋檐，搂着包袱就大睡了过去。

当晚最冷的时候，温度不过零上五六度而已，可是这小子却觉得全身从里到外都是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