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九子,其四为蒲牢。
蒲牢的“神魂”静静站立在那儿。
身形一动不动,场中的一切似乎都与它无关,毫不在意。
它活了太久太久……
不知多少岁月前那场天地变色的劫难,它将自己深埋冰山之中沉睡,不知又过了几载岁月,终于苏醒在当下。
力量已经所剩无几。
想要恢复,但却缓慢。
因为世间已然变化了摸样。
不再有飞天遁地随手便是大神通的“仙人”,而是一群自诩的修行者……
蒲牢的气息依旧强大深不可测,但那幽暗深邃的兽曈,表面平静,深处却是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淡淡恐惧。
它在畏惧什么?
这个问题,蒲牢也想知道。
当那少女手持双剑向自己施展神通时,脑海中便浮现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
它似乎从记忆中想起了某件事。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位背负双剑的女子。
记忆中,那人类女子沉默寡言,但却只是一人一剑,便轻而易举斩去真龙头颅。
当再拔出第二柄剑时,天地变了颜色。
那时的蒲牢只是远远相望,仅此一眼,便吓破了胆,仓皇逃窜。
它没能看清那女子容颜,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但那一剑却是深深烙印在了它的心里。
所以它先前才会对陆采薇多在意了几眼。
更是潜意识阻止对方拔出身后第二柄长剑。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此事也称不上奇怪……
毕竟剑修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一抓一大把,擅使双剑的女子剑修也不算稀少。
只是恰巧与记忆中那一幕撞上了?
可最为奇怪的点就在这里。
那事情似乎曾经在它眼前发生过,但细想,又不曾发生。
这才是生生硬控蒲牢许久的原因。
当蒲牢看见陆采薇持剑的身影时,脑海中便浮现那一人一剑便能让天地变色的女子剑仙。
可当它深入细想时……
记忆中却好似根本不存在这一幕。
它无法确定曾经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如果发生,自己为何想不起来!不敢确定!
可如果没有发生,为何自己会有这种莫名浮现的奇怪记忆!
真实与虚幻交杂的记忆。
这是一段薛定谔的记忆。
这是不确定的过往……
这个问题给它带来疑惑,疑惑随之泛起恐惧,让它产生怀疑。
它静静站立在那儿,陷入沉思,直至许久之后,那幽暗的兽曈方才缓缓凝聚。
目光再度望向身前。
先前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只余下一具男子尸骸。
那尸骸身形以跪拜的姿势坠落在最底部,身体被树枝洞穿。
直至最后一息,刑道的眼中依旧露出怔然与惊愕,更有茫然不解。
尸身的头颅依旧是抬起的,那死寂的目光对着半空之中某一处凝聚,那方向是先前经由【钥匙】打开的虚幻门影。
神魂已经不见了。
“跪的不是本王么……”
蒲牢自顾自道了一句,目光只是轻轻略过,随即轻轻抬爪,锋锐的利爪轻轻一点。
尸骸瞬间崩溃,化为齑粉。
兽曈微微凝固,向着虚空凝望,仿若能看见外界遥远的北原之上。
“那家伙掌控着完全的神树木灵,连本王都没能彻底做到,一个本王厌恶的双剑女修,还有一个,似乎身上也有奇异,是骨骼么……”
蒲牢自顾自的开口,那兽曈之中随即露出凶悍。
你们,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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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崽子,你在看啥?那几个人没救了的。”
“还看?这黄土有啥可看的?”
“说起来,本树爷以前看的才叫精彩,在本树爷脚下,狐狐交尾,人狐交尾,人人交尾,人妖交尾,娘的,各种姿势千变万化,也就本大爷是颗树,不然高低得……”
这还是自己不是淫神树?
三狼心中嘟囔,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盯着远方。
那里似乎有一道拱起的“山脉”。
山非山,而是妖兽蒲牢,此刻只显露出了一丝背脊,便成了山脉。
北原之上满目疮痍,唯有神树附近风平浪静,不受丝毫侵扰。
如同最后的净土。
神树老爷告诉他,在这附近是最安全的,天塌下来这里都不会有事。
神树的话音悠然响起。
“小狗,你这幅样子也活不了几天了,不如向本树爷许个愿呗,毕竟本大爷也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