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伤口呈蜂窝状,共计十四,体内留钢珠九枚,每颗约三分大小。”
“腹部,伤口九道,体内留钢珠四枚。”
“锁骨处有贯穿伤一道,长宽约半寸,左肩一处有刀伤,长约六寸,深半寸……”
主簿手里的毛笔飞快,将仵作的每句话都记录下来,而仵作则是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到最后竟然围绕着尸体转来转去。
说实话,尸体他见过不少,也并不是没见过修行者行凶,可问题是这样奇怪的伤口还是第一次见。
而薛老爷则麻木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儿子僵硬的尸体依旧趴在别人家门口,看那动作和用力鼓起的眼珠就明白。
死前有多重的怨气。
衙役们上前,或许是为了照顾到死者家属的情绪,就连动作都非常小心,将薛少爷的尸体从门板上挪下来摆平,周围行人已经被彻底隔开,整条街道都完全封锁。
整条街道只有仵作毫无感情的声音。
“死者,薛无为。”
身子一颤。
不足五十的薛老爷现在看起来简直像六十多岁的人,满脸沧桑,双目失神,哪怕到现在都不愿相信事实。
“头部无检查后无异,没有明显伤口。”
“胸口处无异。”
“腹部有三道贯穿伤,疑似铁纤撕裂,长宽约一寸。”
“后腰一处,同上。”
“大腿两处,左右腿都被贯穿,伤口位于经络处,股骨断裂,双足并无异样。”
“十指破裂,疑似死前遭受过极大痛苦。”
“总结,腹部虽然造成贯穿伤,但并不致命,若及时医治或及时止血,应该还能及时救回。”
“初步推断,死因为失血过多,很大概率是歹人刺断受害者双腿,无法及时止血,加上伤口暴露在雨中才失血过多,十指应该是遭受到极大痛苦后抓挠门板……”
“咳!”
用力咳了一声。
上了年纪的县令瞪了那正在大声汇报的仵作一眼,示意对方赶紧闭嘴。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尤其是见到薛老爷犹如死灰般的脸色,咽了口唾沫,不敢作声。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那就是这两具尸体之间有过自相残杀的行为,因为伤口上的力道各不相同,王七身上稍浅些的伤口很明显是因为薛少爷身子孱弱。
而薛少爷身上的伤口明显则是干脆利落,一击必穿,尤其是腹部,明显是王七所为。
“薛铭老弟。”
叹了口气,县令大人走到薛老爷身旁拍了拍肩头以示安慰。
“对于你的遭遇本官只能表示惋惜,但逝者已逝,若你都如此消沉,如何能让儿郎瞑目。”
“无论怎样都要打起精神,派人去寻找凶手下落才是真的。”
“放心,作为这清水县的县令,老夫说什么都要将那歹人拎出来,那贼人逃不掉,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不断安慰已经麻木的男人。
虽然对于薛少爷没任何好感,但他也确实感觉到惋惜,倒不是因为其他缘故,主要是……
他一个人养活了半个衙门。
每次这薛少爷惹麻烦出来都会想尽办法打通关系。
只要事情不是做的太过分他们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小到大,这薛无为在衙门里丢了上千两银子估计都有了。
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但薛少爷的价值和那些被他折腾死的老百姓比起来,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这就是现实。
听见为儿子复仇,麻木的薛铭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用力点了点头。
“呼——”
松了口气。
身为县令自己必须稳住对方,薛铭在清水县有头有脸,一旦发起疯来不顾一切到处报复,只会搞的两败俱伤。
将注意力转移到凶手身上,让薛家把人全派出去调查凶手踪迹才是明智之选,至少能分散些注意力,不过对于是否能抓住真凶,这位县令大人倒是没抱任何期待。
能轻松杀死王七的人能轮得到他们抓?
王七的能耐大家都清楚,至少在这县上绝对算得上高手,能干掉他的人估计也就是颜老爷子收的那几个徒弟,可问题是那几人都不在清水县啊。
几天前就跟着颜老爷去州城办事了。
身后的仵作已经闷不做声开始上手,将身体内的钢珠一颗一颗取出,每颗都很深,有些甚至直接穿透身体,这强大的威力究竟如何做到的?
莫非是某些世外高人?但人家图个啥呢?
薛家虽在这清水县嚣张了些,可这薛少爷并不蠢啊,他知道谁好欺负,谁不好惹,至今为止就只是欺压一下当地百姓,附近的名门或是外来的行商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
百思不得其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