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
杜翰面子可以给,事情可以办,但是要看什么事儿?好处够不够?
“尔等所求何事?”遏隆直接开口问道。
站在堂下的幕僚师爷陈平安看到布政使大人不露神色的发问,心头“咯噔”一下,有些担心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三公子郑毓芳,意思是“说话小心一点”。
三公子郑毓芳满不在意,回了个“你安了”的眼神。
我堂堂的世家公子学富五车,累世高门大户,更有金山银海一样的财富,在任何朝廷高官面前都不怵,你一个师爷瞎操什么心?
“启奏藩台大人;
我郑、王两家世代盐商,迄今为止已有百三十年了,向来谨守朝廷法度,为乡邻百姓修桥铺路,行善助人……
……”
郑毓芳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也没说到正点子上,眼见着布政使遏隆大人脸现不耐之色,陈平安赶紧用手捅了他一下。
低声迅速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说正事。”
这个三公子,竟然有话痨的潜质。
郑毓芳正畅游在自己的侃侃而谈中,将郑、王两大盐商夸的像花儿一样,就差说成是转世的佛陀普度众生,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个。
被陈平安这一打断,心中极不满意的回瞪了他一眼,再抬头看到布政使遏隆大人不耐烦的神色,已经很明显了。
郑毓芳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话头一转,说道;
“江南一地经受战火涂炭,中断供盐已有十数年之久,百姓苦不堪言。
所幸天佑我朝!
朝廷派遣天兵雷霆一击,澄清宇内,克服金陵城及周边府县,我等盐商子弟奔走相告,莫不欢欣鼓舞也。
我郑、王两家盐商素知百姓无言可用的苦楚,迅即呈报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完足纳税拿到了一万五千石盐引,装船运往金陵。
谁曾想?
在进入秦淮河后,金陵督标营兵不问青红皂白,悍然诬陷我等“夹带私盐,欺罔贻误,祸乱市场”,连人带货一体缉拿法办。
黑暗若厮,普天同悲。
这实在是比窦娥还冤,有请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厘清这泼天的冤枉,还我盐业世家的清白声誉。
毓芳泣血叩求,乞请大人明察。”
三公子郑毓芳说到这里,直接当堂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不已。
陈平安也只能随他跪了下来,一同的磕头如捣蒜。
大堂上一时间寂静了下来
端坐在上首的遏隆大人神色变幻,很长时间没有出声,任由下面的郑毓芳和陈平安磕头不止,恍若未见一般。
站在一边的分守道议政吴见川心中暗急,便轻咳一声。
这引起了遏隆大人注意,转过脸看去时,见此人将信封里的大额银票抽了出来,用衣袖挡着展给自己看。
厚厚的一叠银票,皆是一千两面额,看数量足有四五万两,这应该能促动布政使大人出手了。
满清的官场都有规矩,花多少银子做多大的事儿?
见到银票,遏隆终于下定决心,查一下这个“夹带私盐案”。
不是“杜中堂”面子大,这封信仅仅是敲门砖,而是银票太诱人。
“好了,起来吧。”遏隆终于发话了。
他是真心有些怵郑国辉那个刺头,动不动就掀桌子,一点也不遵守官场的规矩,不懂得上下尊卑,完全就是个夯货。
但那又怎样呢?
地方上的官员暗中较劲儿很正常,但要想参倒一个官员,而且这官员上面有很硬扎的关系,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搞个不好,得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在郑国辉冒犯自己后,遏隆明智的选择了隐忍,这是最简单也是代价最低的方法。
受点气罢了,非要搞得两败俱伤,真的好吗?
看在银票的份上,这起“夹带私盐案”他可以过问,这原本就是职责分内的事儿。
但具体过问到什么程度?
那就值得商榷了。
遏隆手中掌握的尺度很大,既可以和稀泥,两头拿好处。也可以秉公处置。
这个秉公处置也有不同尺度,力度最大的当然是发还扣押的盐货,船和人,那等于和督标营彻底撕破脸皮,必须要参倒金陵城守尉郑国辉才行。
罪名是现成的,参他“骄纵贪淫、冒饷纳贿、拥兵纵寇、欺罔贻误”,一旦证据确凿,上面也给力,拿下郑国辉的脑袋问题不大。
曾经的朝廷军方重臣瓜尔佳-胜保就是这个罪名问斩,如今坟头草都有一尺多高了。
问题是
郑、王两家盐商还值不得遏隆如此赌上身家性命冒险,银票再翻十倍还差不多。
可别以为手握重兵的金陵城守尉是玩的,遏隆心里很清楚;那个郑国辉就是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