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血蚀符种烙刻箓文有一桩少为人知的好处,气韵牵连不断绝。
修道人不需要担心一笔落错,全盘重来,而是可以保留旧有的进度,一次次在此前的基础上尝试。
有血蚀符种在身,只要道人有刻录全篇箓文的本事,那刺箓一关就可越过,不必考虑运数、意外。
只是,血蚀符种得来不易,甚至多数涤身之辈根本不可能领会此法。
光是血蚀秘术其中涉及的箓文,就要经年累月之功去通读消化。
更不要提真正成就此法需要跨的符种炼制关隘。
没有心炉,便是天资横溢如卫鸿,拥有惊世智慧,也断然不能即刻领悟此法。
卫鸿唤出一气清光,抚平心神的同时继续绘制箓文。
每一次皮肤达到极限后的崩解,既是失败,亦是成就法门的垫脚石。
在周而复始的蚀刻、崩解、蚀刻中,些微苍茫清净又压抑着癫狂的意韵被揉捏到内气中、皮肤里,顺着血液在循环流淌,冲刷卫鸿躯壳。
变化,在缓慢而坚定地发生。
两个时辰疏忽而过,卫鸿起身,擦拭身上的药液,穿上道袍。
望着清澈许多的药液,感受魂魄浊质在受到箓文异力的消解,他在心底自语,
“依着如此进境,开脉并不遥远。在余下三个月中,我定能破入开脉!”
随着无垢身的证就,剥皮易血法门的开始,卫鸿的修行速度愈发快。
对于能否在预定时限之内突破一事,他再无担忧。
体会着丝丝缕缕的欣喜,卫鸿取出剑器以《通明剑观》之法观剑,希望能尽早炼就一口心剑。
寻常剑诀需要操使剑器,卫鸿手头无有这类珍宝,故不如何渴盼这等法诀。
但《通明剑观》不同。
此法观剑养意,可定根基,可养剑气,可铸心剑。
若有此法成就,卫鸿在心神守御方面有一气清光,心神攻杀方面有这门剑诀,能填补一处空缺。
此外,披在他魂魄上那一层魂怨纱衣的破解之道,或许也要落在此法上。
在卫鸿观剑之时,袖中人魂幡忽而微微一震,似是觉察到不速之客的来访。
他骤然警觉,将手缩入袖中,紧紧捏住人魂幡,往其中渡入大量内气。
十三道荡魂法光突兀刺出,直往屋舍外一处空荡荡所在杀去。
那处青砖之上,泛过阵阵涟漪,一位阔额隆鼻的道人迈步踏出。
乾天清气结成天蛇,坤地浊气结成玄龟,共同抵御住卫鸿法光。
卫鸿捏住隐有感应的血魄玉傀,催动此物猛力压制。
顺着精血的牵扯,山峦般的重压层层垒砌,加于来者之身。
受此袭杀,却见对面那位身形魁梧、狮虎般雄壮的汉子并未辣手反击,而是出声讨饶,
“卫鸿上使,贫道舒雄,切莫要打错好人啊!”
卫鸿定睛一看,此人确实是舒雄,是散修中唯二的开脉道人,道行较之赵极还要高一筹。
这位开脉二重的道人平素低调,辖制长凤道。
卫鸿那日去收摄灵材,祭炼一气清光,也只是见了他一面,未有太多了解。
怎地今次此人不告而来?
他一面思忖着缘由,另一面加大血魄玉傀的压制力度。
夜行而来,悄悄藏匿在院落中,极怪,哪能轻易放松警惕。
舒雄见卫鸿如此警醒,心中亦是暗道不妙,他此番前来,却是要与卫鸿互通有无,可不是要与其斗法。
至于潜藏在院落中么,也是他起了好奇之心,想一窥此人修行之谜。
没曾想隐匿之术不精,竟然被这位上使瞧见端倪,这才有今时的狼狈。
舒雄心思如电闪,打是不能打的,卫鸿与安素干系甚大,不好动。
而且这一动手,动静大到遮掩不住,后患很深。
罢了,且退一步,予他些信任。
舒雄无奈想着,一面低声解释是黎月介绍他来此处,他此来仅仅想互通有无,一面放开天蛇、玄龟虚影的守御,任由粗壮坚实如黑蟒的法光缠绕周身。
他有着底牌,纵使失却先手,仅凭这件法器也杀不得他。
与其大打出手,倒不如散去手段,传递善意。
见舒雄言辞恳切真的束手就擒,卫鸿反而讶异,这般愿意送出主动权的道人,可不多。
于是卫鸿驱策法光里三层外三层将舒雄裹起来,又将血魄玉傀催发到极致。
见此人面皮涨红犹不反抗,他才有些信了这人的言语。
卫鸿崩解一道法光化作黑雾,罩住两人,隔绝声响。
“舒雄道友,黎月与你说了什么,致使你来寻我?”
舒雄感受着身躯被血魄玉傀镇压的虚弱,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