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没有崇明帝下令,锦衣卫不该私自插手京中案件。再慎重一点,便是尤乾陵在崇明帝面前永远没有自由,他的一举一动全在他这个舅舅的监视之下,任何多余的小动作之后都是腥风血雨。
不过总有人不怕挨刀子。
比如这种喜欢主动上门挨近他的人。
当然,尤乾陵也乐于让不谙世事之人面对一下残酷的现实。
既然对方三番五次追在尤乾陵的屁股后面,情况他还有点儿兴趣,尤乾陵觉得一味拒绝显得自己太清高,目中无人,于是点下了头。
闫欣看着两人往外走,也跟着起身。
“我也去。”
尤乾陵边往外走边说:“没到需要你的时候不要露面。”
闫欣闻言便收了脚步,尤三姐随后过来,拉着她说:“等他们回来了,直接问便好。”
闫欣又跟着三姐重新坐了回去。
尤乾陵一走,尤三姐开始放胆玩,她便无所事事坐在那,徒自发呆。
国子监的学生出事一下子让她开始警觉地瞻前顾后。
刚回京她就被尤乾陵狭路相逢给盯上了,之后一直把注意力大半落在了他们身上。现在仔细回想前晚,她觉出了一点不太对劲。
张木匠家中情况十分简单,并没有什么好的门路给张明辉,那么他这样性情低调的寒门留级生,怎么会被国子监祭酒关注。
退一步来讲,被国子监祭酒关注了,又怎么会几年都没进工部。就目前来看,工部常年缺人是六部中最容易进的地方。
再者,就算是像尤乾陵说的那样,张明辉被人从中作梗针对了,可有祭酒大人在背后撑腰,有几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实力?
还有,这个邢家又是什么来路。
她抬头看尤三姐,低声问:“三姐对邢家熟悉吗?”
尤三姐边玩边念叨,道:“邢家啊……我只知道邢家家长邢远锋在礼部祭祀清吏司任员外郎,职业不算高,却是礼部尚书周知尧常年带着的人。”
“他家中有三子,长子也在礼部任祭祀清吏司中做事,但一年大多数都在外行走,只在一年两次的大祭才会回京。”
“次子两年前进了户部,具体做什么不甚清楚,大约还在最底层,不过以他们家的实力,最多再两年,次子必定会在户部占要职。”
“三子似乎是庶出的,名不见经传,好似在京中少爷圈里有点名气,至于人……”
说到这,她笑着摇头说:“临渊不喜欢尤家太过接近朝中官员,所以从未接触过他们。”
闫欣:“……”这尤乾陵对自家人保护欲也太过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能。
尤三姐放下玩具,伸手拉她,说:“你也不用太着急。若是真想认识或者接触的人,我会替你想办法。”
闫欣问道:“郡爷不是不许吗?”
尤三姐小声说:“接触是不许,看看总没事吧。清明过后,京中会有许多礼节,届时我们一块儿去。”
闫欣对礼节没什么兴趣,但去看人这种人多的场合确实比较妥当,当即点下了头。
尤乾陵和元硕在尤府偏院里见了这位礼部的官员。
元硕看到对方的长相有些意外——竟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礼部是个十分注重仪表的地方,挑选入职官员,首先看的就是长相。
尤乾陵曾经还因为自己看上的人,被礼部给撬了墙角给周知尧穿过小鞋。导致周知尧现在要选人之前都会先给尤乾陵先过个目才确认收人。
但面前这个五大三粗,说话的时候一股子孔武有力的姿态,活生生一副应该和尤灵蕴换个位置坐坐的人在礼部任职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对方大跨步进来,到了堂下,豪迈地一拱手,道:“见过郡王爷。”
尤乾陵半抬着眼皮被他这股气势冲了一下,眼皮一跳,原本一肚子杠精抬扛的话没地方使,便兴致缺缺地转杯子玩了。
元硕见状往前站了出去,说:“你是礼部的祭祀清吏司主事,邢员外郎的手下徐臻。听说最近你一直在传工部的谣言,闹得工部和国子监都很为难。”
对方闻言笔直地跪了下去。
“下官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寻王爷,希望您能替下官去劝劝祭酒大人,千万不要让人去往工部实习。”
元硕皱眉。
“你自己传谣就算了,还要拉我家郡爷下水?”
“不是传谣,”徐臻面上显出一些无可奈何的疲态,他从衣兜内摸出一封陈旧的信件,双手举过头顶,上身伏在地上,道:“这是下官年初收到的信件,信中所言,便是下官求见王爷的缘由。”
元硕闻言,挎刀往下走到他面前,接了他手中的信,看向尤乾陵。
尤乾陵扫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是不想看的样子。元硕便自行将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