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元庆接着说:“恰好邢大人前几日回京,我才知那阿迷原本便是他手底下跳七音祭舞的舞姬。邢大人证实她私自离队返京后才发现她善用西沙幻香,坑害无辜之人性命。此次便是为她才回来的。”
朱简沉默了片刻。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西沙的舞姬才是凶犯。”
韦元庆将阿迷和自家夫人的关系,以及两人之间的恩怨娓娓道来。闫欣总算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那是阿迷听周知尧的话留京之后发生之事。
阿迷是继韦娘子之后第二个留京的西沙人。而且照邢昭后来跟她谈论所言,这一次可以留京的不止她一个人。
这对西沙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可以离开那一片一望无垠如同牢笼一般的沙漠,可以不用跟从前一样为了一口能喝的水牺牲许多条人命。她兴致勃勃地去找个第一个留京的韦娘子。
韦娘子并没有很高兴。
韦元庆所言,当时韦娘子很担心。
西沙能让人命无声无息地消散是个很危险的东西。阿迷又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好在那时候的阿迷还对西沙幻香不熟悉,所以她让韦元庆去找周知尧,将飞天舞和幻香割裂了。
制作合适的幻香改变以前的那种杀人之物并不容易,韦娘子研究了许多年,想用自己的香代替西沙幻香,依旧不成功。
直到那天阿迷将真正的幻香香方交到了她手上。
韦元庆大声道:“那分明就是阿迷为了将事情嫁祸到我夫人身上,连带给在外一直奔走的邢大人牵扯在内,以逃脱自己罪责的手段而已。”
朱简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那飞天舞和幻香,危害更大的是幻香,对吗?”
韦元庆咬了咬牙,道:“是……但我夫人是为了将幻香的危害……”
朱简抬手,止住了他,转头又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邢昭,问:“邢大人如何说?当初是你们礼部将人带进你的出行队伍之中,用意为何?”
邢昭弓腰抱拳,垂头沉声回道:“当初是卑职提议周大人将人收入教坊司,一来当时天灾战祸,没有合适的方法能将百姓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祭舞虽然出自西沙,但她能缓解将死之人的痛苦,也契合我们礼部所能。”
朱简皱眉,他一向骁勇,视痛楚为勋章,并不认同这种软弱的处理方式。但他身为太子,也知道民间疾苦,不能以他之想法为准。
“如此听来倒也是好事。那阿迷为人如何?”
邢昭道:“实话,性情有些刁钻。她时常不按规矩办事,我行我素,为了管束她也颇费了我等一些力气。”
尤三姐靠近了一些闫欣,小声说:“听他这么说,确实是费了好大力气。”
闫欣认同这点,阿迷使性子时能看得出她本性是个脾气不小的姑娘,但在面对尤乾陵强压威胁时,她表现出来的却是畏惧和乖顺。这就是邢昭这些年来费那么大力气的成果。
但她并不认为是因为阿迷不好管束才费那么大力气——不好管束的东西就不要好了,大魏人这么多,从飞天舞改成的七音祭舞教坊司的舞姬也可以跳。真正让邢昭必须花那么大心思束缚住阿迷的真正的缘由是真正的飞天舞。
而会幻香的韦娘子还得依靠自己开香坊才能找到存在感。
朱简显然在这件事上没想过跟尤乾陵问些什么,他沉思片刻,说:“既然如此,那阿迷人呢?”
尤乾陵这个时候跟了一句。
“死了。”
朱简这时候看向他。
“那这案子有什么好查的?死无对证了啊。”
邢昭脸色绷了起来。
韦元庆道:“殿下,可我夫人现在还在顺天府衙,既然案子是阿迷做的,我夫人……”
朱简淡漠地说:“你夫人好端端的在顺天府衙做什么。”